他還不解氣,指著宋乾,“有種上校場,我今日不收拾你就不姓魯!”
宋乾瞥一眼斷掉的蹬腿兒,揚起頭作出更加嫌棄的樣子,“誰要跟你較量,本世子不屑。”
他說完,立即轉向那頭校場邊上觀戰的金吾衛,指著其中一個,道:“不是練武嗎?你跟本世子比試比試。”
那金吾衛突然遭無妄之災,有心拒絕,又不敢拒絕。
這時,郝得志走到金吾衛身後,大手扒拉開他,站在宋乾手指正前方,興致勃勃道:“既然宋世子這麽上進,老郝我指點指點你。”
宋乾表情霎時僵硬,頭一次感受到進退兩難的滋味兒,卻不得不硬著頭皮上。
魯陽立刻笑了,重新提了條長凳過來,一腳踩在上頭,毫不掩飾地幸災樂禍。
羅康裕則沒想到會是這樣的走向,低下頭,以表示他的無辜。
……
裴君的馬車停在金吾衛衙門外,裴君一下馬車便從大門瞧見校場內一眾金吾衛正在老老實實地操練。
郝得志站在前頭,一招一招地帶著他們反反覆複地做揮刀練習。
裴君稍顯詫異,這些金吾衛的精氣神著實出乎她的意料,按照她原來的預想,起碼要調教些時日,竟然一個月就大變樣……
再一瞧那邊癱著的魯陽,這位看起來就正常多了。
不過她可能確實低估了這些金吾衛,遂在心中決定將她先前想好的訓練計劃再稍稍加重一些。
而金吾衛們注意到她,紛紛停下行禮。
裴君踏進去後,在魯陽、宋乾和羅康裕的校尉軍服上一頓,隨後若無其事地衝他們微微頷首示意,讓他們繼續操練。
郝得志叫金吾衛們揮刀三百下,然後隨裴君進廳內。
裴君吩咐道:“第一次校尉比武的獲勝名單給我。”
曹申早就準備好,連同他們做的記錄一並拿給她。
裴君翻閱,隨口問曹申:“我離京前交代你的事情,怎麽樣了?”
“末將在大理寺沒有相熟的人,沒法兒打聽那個凶案的內情。至於豐邑坊內,這一個月沒有其他異常,不過先前屬下稟報有人將那些小賊從大牢帶出去,那個人在豐邑坊出沒過一次。”
曹申拿了一份豐邑坊坊內的地圖,遞給裴君,圖紙上,有黑色和紅色的位置標注。
“遭賊報案的幾家位置比較分散,豐邑坊東南西北皆有,紅色標注,西邊那一家是被殺的奉車都尉家,東邊一家則是那人出沒的地方。”
裴君在兩個紅點之間輕點,思索:兩處在圖上看著是離得不算遠,但中間畫了好幾處院子,也並不緊挨著……
曹申繼續匯報:“那裡……住著幾個女子,年紀在三十歲左右,風韻猶存,坊內百姓有些人提起她們都說她們‘搔首弄姿’,言語暗示是暗娼,但末將派人盯著,除了那個人去過一次,一直都只是這幾個女人在出入,並無其他男人。”
“身份呢?可查到了?”
曹申道:“是從金風玉露樓的贖身的侍女。金風玉露樓有內外樓之分,內樓有許多美貌的侍女侍奉客人,據說有一些侍女年紀大了,金風玉露樓的掌櫃雲娘便會做主讓她們贖身。”
又是金風玉露樓……
裴君問:“還查到其他東西了嗎?”
曹申搖頭,“暫時只有這些。”
裴君便道:“我方才在京兆府衙看見卷宗,三駙馬的外室也住在豐邑坊,去查查在什麽位置。”
郝得志在一旁聽了半天,迷糊道:“怎麽都在豐邑坊?”
這也是曹申所驚訝的,只是郝得志先問了,他便隻道:“回頭我就讓人去查,明日便稟報給您。”
裴君點頭,她其實也很想知道,為什麽都在豐邑坊,這裡面是否有什麽關聯。
而後,裴君專心看校尉比武的記錄,期間孫長史過來拜見,萬將軍卻一直沒出現。
裴君不免問起:“萬將軍不在衙門內嗎?”
曹申和郝得志對視一眼,道:“萬將軍府上來人,說是染恙,有七日沒來了。”
“你們可有去看過?”
郝得志撇嘴,曹申神色自然道:“去了,不過並未見到人。”
裴君便道:“我明日讓人送份禮過去,萬將軍年紀也大了,咱們體諒體諒,不必拿金吾衛的事情勞煩他了。”
郝得志笑得舒坦,“既然年紀大了,多養些日子也好,定能體諒。”
裴君好笑,卻也沒說他,重新埋頭在記錄中,待到全都看完,方才按著眉心道:“我大致了解了,日後再細看,今日且先回去休息吧。”
曹申看看時辰,道:“將軍您一夜未睡,早些回去。”
不說還好,說起來,裴君便覺出倦意,拿著那卷記錄,準備帶回府裡。
校場上,眾金吾衛還在揮刀,只是上官不在,有些人吊兒郎當地,嘴上玩笑不斷。
裴君三人一出來,眾金吾衛立即便端正起態度,認認真真地揮刀。
裴君隨意走過,瞧見誰姿勢不夠標準,便用無刃的刀鞘敲上去提醒。
她走到哪兒,那一塊兒的金吾衛揮刀便會更加有力,背也挺得更直,連宋乾和羅康裕也不例外。
裴君站定在宋乾面前,方才她出來時恰巧聽到有人叫宋乾“宋世子”,這毛病以前郝得志也總犯,總是“魯小公爺”“魯小公爺”的叫魯肇,後來才在裴君的要求下稍稍改過來,也沒全改,正事兒上是稱呼官職,私下裡還是叫“魯小公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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