府中新來的護衛們從前也都是裴君麾下士兵,對兩人的實力一清二楚,可站在練武場邊兒上觀戰,還是驚歎連連。
裴司住在外院偏房,聽到動靜出來,就見到場中兩人招式凌厲的比試,他站得在練武場邊緣,甚至隱隱能感覺到長棍揮舞出的風。
“先前在村子裡瞧見過阿兄練武,當時的威勢已經讓人不敢靠近,未曾想竟還只是九牛一毛。”
管家宋有跟裴君一同入伍,親眼見著她一點點變得更強,語氣敬佩地說:“將軍在戰場上的威勢才教人生畏,將軍只要還能動,就不會放棄一絲反殺敵人的機會,所以大鄴邊軍才會扭轉戰局。”
裴司看著他眼中幾近狂熱的崇敬,再看向其他的護衛,皆是如此。
他發現這些上過戰場的將士們對他阿兄的崇拜和百姓的崇拜十分不同,如同信仰一般……
……
在北境時,他們但凡無事,每日練武都不會間斷,寒冬臘月也要練到渾身熱起來,汗流浹背才停下。
京城的生活較之邊境,安逸、奢侈……可眾人依舊無一日懈怠。
一個多時辰,裴君和郝得志才收勢。郝得志直接抬手用袖子擦汗,裴君也懶得再拿帕子,將棍子隨手丟給護衛,抬起手臂便在臉上隨意地擦拭。
她簡單擦掉汗水,走到裴司身邊,問:“吵醒你了嗎?”
裴司搖頭,“我本也要晨起讀書,並非被吵醒。”
裴君跟郝得志擺擺手,隨後叫裴司一起去後院陪祖母用早膳,行走間道:“白日裡護衛們也要在練武場操練,影響你讀書,郝得志買了處院子還空著,你可以先去那兒讀書,其他的待我尋到先生再說。”
裴司道:“全憑阿兄安排。”
兩人來到後院,得知老郭氏和裴嬋都起了,便進入屋內。
裴嬋瞧見裴君的打扮,誇讚道:“阿兄真好看,二堂兄也俊俏。”
裴司笑道:“七娘大可不必如此面面俱到,阿兄最好看。”
裴嬋不好意思地笑,辯解:“我可沒說假話。”
他們二人,若單論長相,裴君要更秀氣一些,而裴君身上又有武將的氣質,行走坐臥灑脫大氣,兩人站在一起,難免要更引人注目。
老郭氏心裡,親孫兒更是千好萬好,誰都比不上,不過面上卻是笑盈盈地說:“都好,都好,咱們裴家的兒郎都出挑。”
裴君大大方方地受了祖母和妹妹的誇讚,招呼裴司入座。
裴家沒有大家族晨昏定省的規矩,一家人圍坐在一桌上用膳,也沒講究“食不言寢不欲”,隨意地說話。
裴君先說了今日的安排,“晚膳我做東,請曹申和郝得志去金風玉露樓吃酒,你們與我一道去吧,也叫著阿酒。”
老郭氏和裴嬋不知道金風玉露樓有何特別,只是問道:“我們這些女眷去,妥當嗎?”
“皆不是外人。”裴君為祖母夾菜,道,“金風玉露樓常有女眷往來,我們班師回朝那日,樓上好些女眷。而且聽聞金風玉露樓的菜品味道極佳,咱們一道去見識見識。”
只要裴君說沒問題,老郭氏便不再顧慮,問起如何穿戴妥當。
裴君耐心地回復,隨後自然地轉移話題,讓裴嬋給老族長寫一封信送回鄉。
他們皆未想到婚事會這樣緊,阿酒估計也事忙,沒想起通信,如今只能快馬加鞭送信回去。長輩們恐怕經不起匆忙趕路,若來不了也沒辦法。
裴君又讓裴嬋好好跟阿酒學習,“也不單是學管家,你若是有旁的喜歡的,阿兄也都支持。就是日後你成婚,只要不是德行有失,皆不必在意旁人如何說嘴。”
裴嬋一一點頭,乖巧地答應。
老郭氏聽著不對,忍不住埋怨,“女兒家賢惠柔順就好,你莫要慣壞七娘。”
“失德惡毒,才是壞;不賢惠不柔順,不能算作壞。”
人的觀念皆是由經歷所致,裴君並不想與老人家爭辯,迫使她認同,便隻摸摸裴嬋的頭,“你阿酒姐姐外柔內剛,與她多相處對你不是壞事。”
至於四公主……也有她的優點,可在不知道妹妹是否學會了分辨的時候,裴君不會主動推她去四公主身邊。
吃過早膳,裴君跟祖母、妹妹、裴司道別離府。
曹陽、宋乾、羅康裕等金吾衛今日在街上巡防,金吾衛衙門中是另一批金吾衛。裴君讓郝得志帶著他們操練,她站在廊下觀察了一個時辰,方才回到廳內。
就這一批金吾衛來說,他們的個人素質,其實比普通士兵強,只是他們懶散太久,不止四肢無力,腦子裡也隻想安逸,如果真的對上窮凶極惡的歹徒或者訓練有素的軍隊,莫說普通金吾衛,連比武獲勝的校尉們恐怕也要全軍覆沒。
便是不為了打造一支強兵,只為了減少無畏的犧牲,也要好好操練操練這些金吾衛。
裴君重新調整好練兵計劃,叫來曹申。
“將軍,末將在。”
裴君將計劃遞給他,“從明日開始執行,另外搜羅一些兵書放在金吾衛衙門,你和孫長史帶著他們讀。”
“是。”曹申應完,又有些疑問,“金吾衛裡恐怕有不少像老郝一樣讀不進書的……”
“不指望他們全都通讀兵書,好歹認識字,看得懂書信指令。”
裴君知道尋常百姓讀書不易,大多都不識字,可金吾衛大多有些出身,竟然還有不少認字不多的,雖然邊軍轉入的金吾衛確實拉高了這部分人的比例,依舊在她意料之外。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