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太爺的長子,裴君的三叔裴言之一隻手背在身後,一隻手捋胡須,搖頭道:“你在他這個年紀,都已經在戰場上闖出名頭,他還在村子裡無所事事呢。”
裴君笑言:“國泰民安,親人皆在,他們這些年輕人,才是有福氣的。”
她明明也年紀輕輕,可語氣已經像是長輩,飽經風霜,老太太一下子又忍不住流淚,別人都崇拜裴君英雄了得,只有親人難過她受得苦。
裴君便打住了話,對她柔聲道:“祖母,我想吃您做的湯面,一會兒孫兒給您燒火吧。”
老郭氏不讓,“你去休息,你房間的被子都是新的,快去睡,飯做好了祖母叫你。”
“吃完再睡也不遲,現下我可睡不著。”裴君扶著祖母的手,“我想與您多待片刻,您就別趕我了。”
老郭氏很容易滿足,孫兒對她表現出依賴親近,她的高興就全在臉上,當即什麽都答應下來,十足一個溺愛孩子的長輩。
三太爺家的三奶奶和三叔母表示要幫著一起為裴君一行人準備早飯,轉身就回家去準備。
稍後另外兩房也得過來,人太多,堂屋內坐不下,護衛們便和三太爺、裴三叔一起搬了桌子到小院裡,茶水也都自力更生,全不用裴家人客氣。
就連裴君真進了廚房坐在灶前燒火,也有護衛過來想要代勞,被裴君直接攆出去,“喝你們的茶去,不用你們。”
老郭氏知道他們是孫兒的護衛,十分慈藹,“快去坐吧,鄉下地方,沒什麽講究。”
護衛們無法,隻得在院子裡坐立不安,好在很快馬車便趕過來,他們又都忙活著搬東西進屋。
裴家這個小院,堂屋偏房加起來統共有六間屋子,裴君擁有一間屋子,還有一間朝陽的書房,老郭氏和裴嬋各住一間,另外兩間,其中一間曾經是裴君父母的房間,後來都成了雜物房。
裴三叔為護衛們指了書房所在,他們便將馬車上的東西暫時全都搬進書房中。
而護衛們這些日子則安置在隔壁三太爺家中,他們家人口多,屋子建的也多,到時裴吉住到裴君家裡,正好護衛們兩人一間。
裴君都沒有意見,由著三太爺和三叔安排,她則是老老實實坐在小木凳上,往灶坑裡添柴,偶爾拿蒲扇扇一扇,調整火勢。
老郭氏和裴嬋一個揉面,一個切菜,時不時都要抬頭看向她,確認她在,便會輕輕一笑。
裴君拿著扇子,十分無奈,叮囑:“嬋兒,別切到手。”
裴嬋不好意思地笑,低下頭繼續麻利地切菜,但稍過片刻,她又忍不住抬頭看裴君。
裴君實在擔心她一個不留神切掉手指頭,便起身拿過她手裡的刀,又將扇子塞給她,“我來吧。”
裴嬋哪能讓好不容易回來的兄長切菜,忙想要回刀,可裴君只是伸手一隔,她就怎麽也越不過去了。
最後,變成老郭氏坐在了灶坑前看火,裴君和裴嬋做飯。
廚房的門開著,搬東西的護衛們瞥見將軍在切菜,眼神對視間激動不已,能吃到將軍親手做的菜,他們說出去,定要羨慕死其他人。
這時,老族長一家和四太爺一家趕到,老族長一進來便急急地問:“大郎呢?大郎在哪兒?”
三太爺指向廚房,裴大伯扶著老族長,立刻便往廚房走。
裴君聽到聲音,放下刀走到門口,正好碰見長輩們,立即躬身行禮。
老族長托住她的手腕,仔細打量著她,一連說了幾個“好”字,眼眶微紅道:“平安回來便好,平安回來便好……”
大伯向廚房瞧了一眼,問道:“大郎,你怎麽在廚房?”
裴君隨意道:“幫祖母和妹妹做些活……”
她這麽一說,大伯母立時一驚,不讚同道:“廚房裡的活哪裡用你來做,大郎你快出去,我來。”說著,大伯母就推她出去,然後進入廚房。
裴君只能邀請老族長去堂屋中說話。
裴家如今還留在南望村的男人們便都來到堂屋,老族長招呼裴君坐上座,裴君沒坐,反而請三太爺坐上去,她挨著裴吉坐。
裴吉壓抑不住地激動,“阿兄,我……”
“四郎。”老族長叫裴吉,“你去縣裡跑一趟,通知各家一聲,大郎回來了。”
裴吉:“……是。”
裴君好笑,問他:“會騎馬嗎?若是會,你可以騎馬去縣城,腳程快一些。”
馬在鄉下地方可是極金貴的,裴吉喜上眉梢,剛要答應下來,便被裴三叔打斷:“騎什麽馬,你從來沒騎過,再傷到大郎的馬,趕牛車去!”
裴吉霎時耷拉下腦袋,落差極大,心情極差。
護衛得知他要進城,主動提出要送他去縣城,裴吉馬上推辭:“不用不用,你們隨我阿兄趕路辛苦了,我趕牛車就行,也不慢。”
裴吉說完就跑出去套牛車,裴君安撫地壓壓手,對護衛們道:“你們休息吧,不必拘謹。”
老族長問裴君:“大郎,你外家和母親那裡,可要通知?”
裴君微頓,隨即道:“沒有為人子還讓長輩顛簸的道理,我明日親自去縣裡拜見吧。”
不過她並不打算去生母如今的夫家拜見,隻準備到外祖家與生母見面。
老族長見她有數,便沒有再多說,而是關心地問起她在戰場上的這些年以及京城的差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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