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裴司在縣裡求學時,外祖父常讓她過來,每次都要外祖母和舅母做許多菜,還生怕她手中沒錢,想要給她錢花。
這裡每一家吃食店,她都在外祖家吃過,就是父親去世,外祖一家對她和裴嬋也依舊很好。
但裴君許多時候寧願回南望村,不只是因為自尊,還有外祖母偶爾看向她時愧疚難過的眼神……
“將軍,到了。”
裴君緩緩收回視線,起身走下馬車。
今日四個侍衛隨行,兩個侍衛騎馬,兩個侍衛趕車。
到達劉家後,一個護衛上前去敲門,其他護衛看馬的看馬,搬東西的自主搬東西。
劉家的門打開,一個老仆人疑惑地看著面前人高馬大的護衛,再看向其他人時眼中有幾分忐忑,“你們是……”
裴君走上前,道:“徐伯,您可還認得出我?”
七年的時間能改變一個人許多,可裴君臉上依舊有少年時的模樣,老仆隻遲疑一瞬便認出裴君,立即敞開門,聲音顫抖地喊她:“郎君,是您回來了嗎?”
裴君順手扶了他一下,笑問:“徐伯,祖父祖母可在家中?”
“在、在,都在。”徐伯連忙請她進去,激動道,“今日大娘子和姑爺一家也回來了……”
他說完,忽然頓住,悄悄覷裴君的臉色。
裴君神情並無變化,淡淡地笑道:“那我今日來得正巧,無需外祖再使人去通知母親了。”
徐伯這才放松下來。
今日劉家男人們都在前院堂屋招待姑爺,聽到動靜,從堂屋走出來,瞧見裴君,皆驚喜不已。
“大郎!”
裴君拱手向諸人問好:“外祖父,舅舅,裴君回鄉祭祖,特來探望。”
隨後,裴君又轉向他們身後,母親如今的夫婿趙經武,客氣地叫了一聲:“趙叔。”
趙經武沒想到裴君這樣大的官職了,對他依舊如此有禮,偏他面對繼室這個先頭的兒子,一直便有些硬氣不起來,尷尬地扯了扯嘴角,應了一聲,不知道該如何寒暄。
所幸劉家老太爺和舅舅足夠熱情,招呼裴君的同時,還不忘叫家裡的婆子去後邊兒通知其他人。
裴君隨外祖父和舅舅走進堂屋,坐下時隨意地掃了一眼,記憶裡劉家是兩進的宅子,如今再瞧,好似更寬敞了些。
舅舅劉文茂對她說:“家裡三年前翻修了一次,又買下了隔壁的院子,君兒看著,可是陌生了?”
裴君搖頭,笑著說:“方才我在馬車上,瞧著巷子裡處處都熟悉,站在外祖家門外,亦是諸多記憶湧上心頭,倒是沒感覺陌生。”
舅舅感歎,“其實家裡早就該修整了,只是那時戰事吃緊,擔驚受怕不知何時便要逃走,便一直沒有修。”
“這附近好些人家也都是近幾年才開始心中安定,君兒,他們都說,是因為你趕走了突厥,我和你外祖父皆引以為傲。”
裴君笑笑,並不居功自傲,“這是大鄴所有將士的功勞。”
“君兒!”
“君、君兒……”
先後兩聲不同的女聲在門外響起,裴君轉頭,便看見外祖母、生母劉巧女、舅母並幾個年輕輩兒站在那兒。
外祖母喜極而泣,生母……眼裡亦有驚喜,只是那驚喜一閃而過,隻余躊躇和生分。
裴君心下輕歎,面上並無一絲異樣,再次起身拱手問好,“外祖母,母親,許久未見,可還安好?”
外祖母一把摟住裴君,感情外露,眼淚宣泄著她的情緒,“君兒,君兒……”
裴君一動不動地任她抱著,輕聲安撫,“外祖母,您別哭了,我這不是平安回來了嗎?”
她這兩天一直在面對親人的激烈情緒,竟是已經熟練起來,接連哄了幾句,見外祖母還是情緒不穩,便側頭求助外祖父和舅舅。
劉老太爺開口,叫兒子拉開老妻,裴君這才得以自由。
隨後,其他人上前來向裴君問禮。
外祖母想要女兒和外孫親近,當即便對劉巧女道:“快讓幾個小的見過阿兄。”
劉巧女看了裴君一眼,招呼身後三個孩子上前來,對他們道:“過來拜見你們兄長。”
趙家的大女兒趙寶兒,是原配所生,今年十六歲了,走上前,衝裴君一福身,楚楚動人地抬眼看他,嬌聲叫她“裴阿兄”。
裴君平淡地應了一聲,讓護衛將她提前準備好的禮物送給諸人。給趙寶兒的那份,裴君讓護衛呈給她生母。
趙家另外另個同母異父的妹妹趙迎和弟弟趙迅隨後向裴君行禮。
他們很小的時候,裴君都抱過哄過,可若說親近,定是比不上裴嬋的,不過不耽誤裴君親和地關心幾句。
趙迎十二歲,趙迅九歲,估摸也是從小聽阿兄的故事長大,與裴君說話時甚至有些緊張,磕磕巴巴的。
裴君十分耐心地聽著,沒有一絲不耐煩。
外祖一家十分見此情此景十分高興,趙寶兒臉上卻是顯露出幾分不高興,只因裴君對她極冷淡。
趙父知曉女兒被寵的任性,卻也不想她在劉家丟人,暗自瞪了她一眼。
劉家人全都關注著裴君,全都沒瞧見這對父女的小動作。
而裴君與兩個異父弟妹說完話,便轉向另外的母子三人。
舅舅有兩個兒子,長子劉明智比裴君年長三歲,去晉州府城采買未歸,次子劉明哲比裴君小兩歲,也在府城讀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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