內侍態度極佳,全都應承下來,回宮後也一一稟報,然明帝並未如裴君所願召見她。
裴君的失眠症越發嚴重,安神藥也不管用,便每晚飲些酒,以此來入睡。
這期間,明帝下達旨意,陸續發放調令,將士們有了新的差事。
魯肇入千牛衛為大將軍,正三品,乃是皇帝親軍,貼身護衛;郝得志和曹申入金吾衛,分別任左右中郎將,正四品,負責都城內的巡警、治安;束安年入羽林軍,任郎將,正五品,有保衛都城之責;其他人則是打散分派進其他衛軍。
明帝給了眾人回鄉探親的時間,根據路途,一月至兩月不等,眾將並未第一時間回去,而是抓緊買下新宅,然後將宅子修整之事托付給不出京的曹申和郝得志,這才接連踏上回鄉的路途。
眾人選宅子時,裴君替阿酒和木軍醫買下了升平坊那個小宅子,曹申比其他人更有成算些,阿酒與施娘子相處也不錯,互相照應十分合適。
木軍醫已經打算搬進去,盡早修整好宅子,然後尋一處鋪面,將醫館開起來。
裴君不能接受俞尚書的“二兩”撫恤銀,也不願繼續拖下去,讓撫恤銀成為空想,便準備親自去皇城前,求見陛下,陛下何時召見她便何時罷休,拉著俞尚書在禦前對峙,絕不容他敷衍將士們。
阿酒心疼她,“我也聽說江南水災了,若是國庫中果真沒錢……”
裴君整理領口,面無表情道:“便是先發放一部分,其余慢慢發放也好,但是絕對不能二兩銀子全打發。”
“不然……咱們請燕王殿下幫忙吧。”
裴君眼神過去,製止她的念頭,嚴肅道:“我若事事仰賴旁人,還有什麽資格為將士們仗義執言,阿酒,這樣的話,以後莫要再說。”
阿酒咬住嘴唇,低下頭,“是,將軍。”
裴君摸了摸她的發,“阿酒,不是逞強,而是有些事情,我們必須自己去做。”
阿酒緩緩點頭,握著裴君的手,“將軍,我陪您一起去吧。”她也不等裴君拒絕,立即又道,“我只是在馬車上看著您。”
“那好吧。”
裴君和阿酒踏出正寢,剛走到前院,便見郝得志百無聊賴地靠坐在回廊下。
而郝得志一見她們,馬上站起來,“將軍,我也去!”
裴君無奈,“你知道我要去哪兒嗎?你就要一起去。”
郝得志滿臉無所畏懼,“不管將軍去哪兒,我老郝都奉陪,您趕不走我。”
裴君歎氣,“那就一起去吧。”
然而三人的馬車還未到皇城門,便被曹申派來的士兵追上,“將軍,金吾衛衙門裡,邊軍的將士們和其他金吾衛打起來了!現在要軍法處置他們!”
第17章 (捉蟲) “你是個什麽東……
曹申的新差事下來,朝廷也給了他休息的時間,可以晚一些再入職,但是曹申習慣了戰場上無時無刻緊繃的生活,待在家中和親人團聚,一日兩日還罷了,時日久了,常常無所適從。
曹家人每日都能見到他,並不像從前那樣生死不知,對他想要提前入職的事並不抵觸,好商好量之後,曹申便提前進入金吾衛。
金吾衛乃是負責皇城外庭以及京城的巡警治安事務,曹申是左中郎將,並不需要親自巡邏,是以不算多忙碌。
不過金吾衛這樣的衙門,普通士兵巡防,另還有許多京城官宦子弟被安置進來,可和全都是貴族精英子弟的千牛衛相比,金吾衛多紈絝。
鎮北侯走後接任的金吾衛將軍萬江,知道金吾衛有些人背景太深無法管束,乾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要不鬧太大幾乎不管事。
曹申等人全都是訓練有素的精兵,戰場上剛下來,和原來的金吾衛格格不入,漸生摩擦。
曹申是新來的中郎將,哪怕相對圓滑,也沒辦法扼製矛盾,而且他只在邊軍這一批人中有威信,原來的金吾衛們根本不將他看在眼裡,時時在底下挑釁普通士兵。
今日邊軍這邊的十來個士兵控制不住,在校場上動了手,失手傷了幾個人。
曹申反應及時,當即便帶人拉開了兩方人,雖傷但還未傷及要害,若是在金吾衛中小懲大誡,其實也可以大事化小,可受傷的幾個人家裡都有點兒勢力,這邊一受傷,當即就有人去報信,幾家人自然不能善罷甘休,鬧著要將動手的那些人嚴懲。
他們好不容易從戰場上下來,能過上安穩的生活,如果真的被嚴懲,一輩子就毀了……
曹申想護卻力有不逮,現在隻扛著先不讓人處置動手的邊軍士兵,然後打發人趕緊去找將軍。
裴君在路上得知前因後果,目光透著冷意,一事趕著一事,她再是沉得住氣,也快要爆發了。
郝得志更不是個好耐性的,當即便在馬車上破口大罵,“咱們這些精兵在軍營裡最守軍法,無緣無故,怎麽會動手打人!”
還有些髒話,實在不堪入耳,裴君嚴厲地喝斥:“閉嘴。”
郝得志倏地閉嘴,眼睛裡還盛滿怒意。
無刃平躺在裴君的腿上,裴君一隻手緊緊握著無刃的刀鞘,閉上眼,平複洶湧的火氣。
阿酒擔憂地看著她,“將軍……”
只有她知道這些日子將軍有多煎熬,這麽好的將軍,為什麽不能讓她安安穩穩地退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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