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江眸光一閃,依舊理直氣壯道:“本將自是詢問了校尉。”
“詢問的是哪一個校尉,可有邊軍調入金吾衛的校尉?或者中郎將曹申可有對萬將軍提出異議?簽字畫押的文書在何處?”
萬江語塞,隨即態度一轉,似是極沉痛道,“裴將軍恐怕不知,邊軍將士們自調入金吾衛以來,時有暴躁之舉,且不止金吾衛如此,其他軍中亦有流言,我等已是極體諒他們。”
裴君心中一緊,面上不露分毫,冷笑,“若有違紀之舉,裴君無話可說,若無違紀,性情如何,不是萬將軍憑一面之詞便給人定罪的理由!”
“裴將軍,你不要汙蔑我!”
先前說話的大臣聽裴君如此說,更不滿了,“裴君,你這話是何意?難道依你之意,反倒是我兒等受傷的金吾衛有錯在先嗎?你便是想要維護邊軍士兵,也不要不分青紅皂白,強詞奪理。”
裴君抱拳,客氣地詢問:“敢問這位大人是……”
那位大臣冷著臉道:“安平侯宋承望,受傷的乃是我的長子宋乾。”
裴君又看向另外一位,那人哼了一聲,道:“定西侯羅興賢,幼子羅康裕在金吾衛任職。”
大鄴開國兩公四侯,兩公乃是信國公魯氏、忠國公齊氏,四侯則是鎮北侯熊氏、平南侯朱氏、定西侯羅氏、安東侯韋氏,而大鄴皇室除這幾家外十分吝嗇於封外姓爵位,便是分封也非世襲。
安平侯是個例外,因為其是明帝生母嫡親的侄子,老安平侯逝後,如今的安平侯得明帝親封,依舊繼承侯爵,還尚了二公主,且二公主乃是大皇子一母同胞的親妹妹,可見帝王對宋家的榮寵。
這兩家竟都有子弟在金吾衛……
裴君得知了兩人的身份,卻沒對兩人作何解釋,而是依舊指向萬江,“萬將軍,金吾衛中可有明令法規規定,如有金吾衛毆鬥發生,查明緣由,確定傷情大小之後,該如何處置?”
萬江冷硬道:“自然是有的,按照軍法,理應視罪責輕重杖責十至五十不等,行徑惡劣者逐出金吾衛,再不得錄用。”
“既是如此,還請萬將軍先行查明事情的起因經過。”
萬江早已生惱,便說:“這乃是金吾衛份內之事,裴將軍沒有權力插手,望裴將軍知曉。”
裴君聞言,立即便道:“既然萬將軍如此公正,為何還有旁人要左右金吾衛如何處置?兩位侯爺之子身份貴重,可也要知道,金吾衛乃是公門,公門自有公門的律條。”
秦珣嘴角微揚,他確實不需要擔心裴君應付不來。
太子看向裴君的眼神,亦是目露欣賞。
這時,安平侯惱羞成怒,忽然指責道:“裴將軍說的大公無私,又為何在金吾衛衙門前動手打信國公府的曹陽?”
這事兒方才有人入殿內稟報過,但太子、大皇子、信國公等人候在殿外,還未得知,是以他話一出,眾人紛紛看向裴君。
大皇子和信國公則是審視著裴君,眼神中露出些許不滿。
裴君卻是十分從容,“裴君雖動手,不過未曾傷魯二公子分毫,倒是裴君想問信國公,我與魯肇共事多年,魯肇的為人裴君十分敬重,為何魯二公子這般教養,竟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對我出言不遜?”
“難道是因為裴君向陛下辭官,便入不得魯二公子的眼了嗎?”
魯陽是個多混不吝的德性,信國公怎會不知,聽裴君如此質問,深覺面上無光。
若真如裴君所說,乃是魯陽的過錯,信國公心思飛轉,忍下對這個魯莽侄子的怒意,立即向陛下請罪道:“臣尚不知侄子做了什麽,不過若果真冒犯裴將軍,臣一定不會包庇。”
明帝頷首,“魯卿的為人,朕是知道的,不過家中晚輩,確實不能寵溺太過,便是不能像魯肇這樣立下赫赫戰功,也要教養好,免得辱了信國公府的門風。”
信國公拜下,“臣定當約束好族中子弟。”魯肇隨父親拜下。
明帝轉向萬江,嚴肅道:“未曾查明便蓋棺定論,確是失職,朕念在你初犯,此次便隻罰三月月俸,以儆效尤。”
萬江無從反駁,“臣願受罰。”
明帝又轉向安平侯和定西侯,道:“此事待到查明清楚之後,必定會給你們交代,不過若你們兩家的孩子不無辜,這件事,還需得另算。”
兩人對視一眼,便是有不服,也不敢再陛下發話後再質疑。
最後,明帝看向裴君,問:“裴卿,朕如此處置,你可滿意?”
裴君立即拜下,“陛下聖明,臣無異議。”
明帝頷首,又問她:“你前日上折子求見朕,可有重要之事?”
自然是為了撫恤銀,然而今日,裴君終於做了另外一個決定。
“臣確有事請奏。”
裴君心下輕歎一口氣,閉了閉眼,抱拳再次拜下,“臣,裴君,願繼續為陛下效力,為大鄴盡忠,請陛下恩準。”
秦珣臉上的笑意戛然而止,看向裴君,滿目震驚。
然而裴君面上全是堅決,沒有給他,給任何人一點點眼神。
明帝將眾人的神色收歸眼底,尤其是秦珣的不可置信,忽而大笑道:“好!好啊!裴卿乃是將才,朕也不舍裴卿辭官,如今裴卿改變決定,正和朕意。”
“朕就封你為從二品金吾衛上將軍,日後金吾衛和都城的治安,便交給裴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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