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來個羽林軍尚未反應過來,便聽魯陽道:“你們死了。”
他們面面相覷,但是這一大早的奔逃已是累極,乾脆靠在一隻野豬身上,徹底休息。
束安年認識郭響等邊軍出身的金吾衛,頑強地爬起來,走過去與他們說話,並且道謝。
郭響道:“金吾衛暫且聽羅校尉的。”
束安年聞言,便又代眾人向羅康裕道謝。
羅康裕擺擺手,而後一隻手扶著樹站起來,問道:“束郎將,羽林軍其他人呢?”
束安年忽地擔憂起來,急促道:“教野豬衝散了,還有人受了傷,我們得回去看看。”
羅康裕聞言,立即便道:“一道去。”
人命關天,安全為上,眾人不敢耽擱,拋下這些野豬,立即便要沿著原路往回趕。
“康裕,你的傷……”宋乾看著他血淋淋的手臂,道,“需得處理一下。”
羅康裕低頭看了一眼手臂上深可見骨的傷口,又看向其他人,好些人都有受傷,便道:“先到前方那片空地處理傷口,再去找人。”
大比結束還有一整個白日,宋乾不放心,“我們找到人,便回校場吧,受傷不能耽擱。”
其他人還未出言,羅康裕便道:“若是在戰場上,受傷便能做逃兵嗎?”
“這又不是戰場……”
“就是戰場!”羅康裕視線掃過眾人,嚴肅道,“將軍能夠容忍我們力不能敵,絕不能容忍我們退縮。”
郭響等邊軍出身的金吾衛率先響應,其余金吾衛跟著裴君這麽長時間,並非一絲血性也無,更何況他們本身也是極驕傲的,自然不願意成為羅康裕口中“逃兵”。
眾金吾衛迅速動起來,按照所學,未受重傷的替受傷嚴重的同伴包扎傷口,包扎好後互相扶持著前行。
他們一路沿著野豬破壞出的路走,撿到不少被衝散的羽林軍,與先前的束安年等人一樣的待遇,一個照面便立即“殺死”他們搶走腰牌,然後再帶著一群“死人”繼續走。
兩三次之後,“死去”的羽林軍們察覺到不對,質疑道:“我們已經是死人,還用我們作誘餌,恐怕不符合規則吧?”
羅康裕失血過多,嘴唇蒼白,無力回答。
宋乾跟他好,當然護著他,小聰明上來,機智地回答:“誰說戰場上不能用俘虜作誘餌?”
一眾羽林軍無話可說,但他們不會乖乖配合,再見到其他羽林軍之後,立即便呼喊道:“我們死了!”
幸存的羽林軍自然拔腿就跑,試圖逃走。
然而他們人數太少,不敵金吾衛人多勢眾,還是被拿下。
金吾衛質問羽林軍為何要違反規則出言提醒。
先前說話的羽林軍吊兒郎當地回道:“誰說戰場上俘虜不能以死為自己人爭取生機的?”
宋乾:“……”
其他金吾衛忍笑,連忙繞過這個話,催促繼續走。
他們回到先前羽林軍忽然受野豬衝撞的地方,又找到幾個受傷嚴重的羽林軍。
這幾個人,又兩個已經昏迷,有兩個躺在地上呻吟,必須得盡快讓太醫治療,於是金吾衛眾人又開始製作臨時的擔架,好讓羽林軍抬著他們出山。
其他人在忙活,受傷的羅康裕四下看了看,問束安年:“束郎將,為何沒瞧見朱郎將?”
束安年搖頭,“許是衝散了。”
羅康裕完好的手摩挲下巴,“若是安全了,想必很快會返回來……”
束安年眼神一閃,抬頭看一眼他,並不言語。
待到擔架做好,羅康裕對一眾羽林軍道:“若是中途遇到旁人,你們不能多言,這是規則。”
羽林軍突遭意外,已經確定與大比第一無緣,而金吾衛好歹救了他們,便答應下來。
這些羽林軍要抬著傷員下山,金吾衛們目看看彼此,又轉向羅康裕,“羅校尉,接下來怎們辦?咱們這一群殘兵……”
昨夜借著三隻衛軍混戰,金吾衛渾水摸魚,偷偷拿到十三枚腰牌,今日遇到羽林軍,金吾衛又得了三十九枚屬於羽林軍的腰牌以及十枚羽林軍搶奪的威衛腰牌。
九支衛軍,羽林軍出局,他們親眼見證三支衛軍殘了,而羽林軍讓威衛殘了,剩余三支恐怕也多多少少交上手了,若是沒交手,便沒有任何戰利品,肯定與第一無緣。
此時金吾衛一定掌握著巨大的優勢。
羅康裕稍加琢磨,便對幾個受傷頗重的金吾衛道:“附耳過來。”
他們悄悄說了許久,最後,那幾個金吾衛帶著他們拿到的腰牌,跟羽林軍一同回校場。
宋乾目送他們離開,問羅康裕:“你不是說不能做逃兵嗎?”
羅康裕一笑,“他們怎會是逃兵?他們只是提前凱旋。”
況且,那幾個受傷的金吾衛也是帶著任務的。
他們直接跟幾個羽林軍換了衣服,仗著羽林軍不能開口,正大光明地出山,並且在必經之路碰到攔截的龍武軍時,直接栽贓千牛衛,讓龍武軍認為,千牛衛擁有最多的腰牌。
他們一個個臉上又是血又是泥,根本看不出本來面目,龍武軍便是有些懷疑,沒有在他們身上找到腰牌,也只能相信了幾人的說辭,放他們離開。
羽林軍眾人對視,最後看向他們受傷的同僚,歎氣。
他們一行,狼狽地出現在校場上,太醫立即過來診治,傷患剛一抬起,還未到木席上,好些腰牌便嘩啦啦掉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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