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酒自小隨木軍醫學醫,又在軍中千錘百煉過,比尋常這個歲數的年輕大夫醫術都要強。
她十分從容地為患者把脈,邊把脈邊詢問一些症狀,全都對得上,患者親人漸漸便信任幾分。
裴君站在角落裡,安靜地看著。
阿酒治病救人時,比為她管家,照顧她時都要耀眼,她不強留阿酒在身邊,是對的。
阿酒有屬於她的志向。
半個時辰後,病人減少,木軍醫終於閑下來,邀請裴君道:“我讓煮飯婆子買了肉菜,晚間備一桌席面,裴將軍和郝將軍用完再回吧?”
裴君答應下來,“我和阿酒去曹家走一趟便回金吾衛衙門辦公,申時再過來。”
木軍醫一聽,囑咐阿酒:“那便請曹家人一同來吃酒,住在一個坊裡,曹家沒少照應我。”
於是裴君帶著阿酒去曹家認門,阿酒帶了一份禮鄭重向曹家道謝,然後邀請曹家人晚間去她家吃酒。
曹家人滿口答應,還說會提前過去幫忙。
晚間還能再見,裴君和阿酒便沒多留,在曹家門外分開,各自回去做事。
先前裴君讓羅康裕、宋乾、魯陽等人抄兵書的任務,因為有羅康裕在前頭刺激,其他人皆提前抄完所有兵書,只有魯陽,還得繼續抄第二遍。
不過裴君也沒讓他感受到孤單,給剩下的校尉、八品參軍也安排了相同的抄書任務,用的便是羅康裕等人的抄本,由羅康裕等人檢查。
羅康裕在校尉中,武藝雖不是最強,但是腦子轉的最快,裴君對他很是看好,將金吾衛們學習兵法這個任務交由羅康裕統籌。
而今日裴君一到金吾衛,便宣布十二月初將進行第二場野外行兵,打算讓金吾衛們感受一下野外雪地跋涉。
她如今在金吾衛說一不二,眾金吾衛並未表現出任何不滿,命令一下,便紛紛聚在一起討論屆時要做什麽準備。
裴君不作說明,就是希望他們自行思考。目的算是達到,便離開校場回她辦公的廳堂。
曹申跟在她身後,進入廳堂內方才稟報道:“將軍,末將查到,當初柳家覆滅,罪名屬實,不過主導的乃是大皇子一系,想必是為打擊世家。”
裴君環胸靠在椅子上,心念一動,問:“信國公府可是出了力?”
曹申點頭,“是,便是信國公率先彈劾的。”
難怪……
阿酒向來是個溫和的,唯獨對魯肇不假辭色,如果是因為家族覆滅與信國公府有關,便不奇怪了。
只是摸摸鼻子,想起魯肇對阿酒的心意,裴君忍不住歎了一聲,有緣無分。阿酒的性子,注定不會給魯肇機會的。
與此同時,仁心醫館外,出現一位貴客。
阿酒跟木軍醫熟悉醫館內的物件兒和藥品,醫童見有人進來,招呼起來,“這位郎君,看診嗎?”
來人聲音冷漠,“不看診,尋人。”
木軍醫掀開通後宅的門簾,驚訝:“魯將軍?”
阿酒就在他身後,微微側頭,從縫隙中看出去,微微皺眉,魯肇?
魯肇也看見了阿酒,眼神緩和些許,道:“阿酒,可否聊幾句?”
阿酒看向阿爹,隨後冷淡道:“去後院吧。”
兩人一同來到後院堂屋,阿酒更加冷淡地質問:“魯將軍為何知道我在醫館?”
魯肇面上沒有神色波動,眼中卻閃過一絲落寞,“若是裴君,你也會如此質問嗎?”
阿酒不言,但她的神情已經說明,裴君不同。
魯肇握緊腰刀,力道大的指節都微微泛白。
阿酒不關心他的情緒,隻冷漠道:“魯將軍要與我聊什麽?我剛搬回醫館,尚有許多事要做。”
魯肇是堂堂信國公府世子,一身驕傲,即便來之前已經預想過她的冷漠態度,依舊難堪。
“是否在你心中,我永遠都比不上裴君?”
阿酒沒有猶豫地點頭。
魯肇更加用力地握緊腰刀,另一隻手也緊緊攥成拳頭。
但他幾年來一直克制著,直到今日阿酒從裴君府裡離開,才走到她面前爭取,無論如何都要說出來。
“他千好萬好,隻壞你名聲卻未娶你這一點,便是人品有瑕。”
“我與將軍只是兄妹之誼。”阿酒本不必與他解釋,但她不想有人誤會裴君,“將軍曾說過想要照顧我,是我拒絕了將軍。”
魯肇雙眼驚喜,“你不鍾情他?阿酒,給我個機會,讓我照顧你一生一世。”
阿酒下意識退後一步,“我誓不為妾。”
“我怎會教你做妾?”
“魯將軍貴為國公府世子,國公府怎會允許一個名聲有礙的醫女為世子妃?”阿酒面無表情,“恕我高攀不起信國公府,我也不打算高攀,請魯將軍莫要再說這樣的話。”
她並不想糾纏於此,直接抬手道:“魯將軍,恕不遠送。”
魯肇深深地看著她,“我魯肇便是受過家族蒙蔭,今時今日的地位也都是戰場上打下來的,我若想娶誰,國公府管不了。”
“我不會就此放棄。”
阿酒想要說些打消他念頭的話,但魯肇說完就走,根本不給她回絕的機會。
以魯肇的性子,說不放棄必定要頻繁出現在她面前,阿酒不免有些煩躁。
申時,裴君準時來到醫館,聽說魯肇竟然來找阿酒,不用多問便知道是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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