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提及,他都是這樣的態度,信國公極無奈,只能松口道:“你非要娶一個醫女,就算國公府顏面上過不去,我也不阻止了,早些下定成婚,生下子嗣。”
魯肇面上並無喜色,直接拒絕:“此時下定,阿酒不會同意婚事,父親,您別管了,我有分寸。”
“她一個醫女憑什麽不同意!”信國公的涵養破功,“你是信國公府世子,還是三品的大將軍,她還有何不滿意的,有什麽資格看不上你?”
魯二爺也不滿,勸道:“肇兒,那只是個醫女,若沒有裴將軍那個義兄,連給你做妾都不配,還是讓她莫要太過拿喬。”
魯肇聽父親叔叔說起心上人時的輕蔑和貶低,臉上的緊繃顯露出他的不愉。
魯陽在這方面,其實跟長輩們一樣的想法,但他一方面是故意作對,一方面是信服堂兄,便故意道:“父親,先給我訂婚啊,我先成婚,別的不如堂兄,我比堂兄早生出侯府的下一代,也算是勝過一次啊~”
“你給我住口!胡言亂語,對你兄長還有沒有尊重?”魯二爺嘴上叱罵他,然看向信國公的眼神也帶了幾分意動,只是不好說出口。
信國公鬱陶,擺擺手,“是該早些給陽兒定親,若有合適的人家,先成親便先成親吧。”
今日信國公府的家議因為魯肇的婚事,最終不歡而散。不過魯肇和魯陽堂兄弟兩人未免長輩們更加惱火,都沒有提出離府。
魯陽不願意回二房面對親爹那張臉,便跟著魯肇,安慰道:“堂兄這麽出色,早晚抱得美人歸。”
魯肇面無表情,問他:“郝得志怎麽樣了?”
魯陽道:“裴將軍才說已經醒了,具體還不知,不過肯定要養很久。”
魯肇沉默下來。
魯陽眼睛一轉,自以為猜測出緣由,道:“聽說那位娘子重新搬到裴府住了,堂兄你有幾日未去醫館了吧?”
魯肇默默無言,只是高大的身影在魯陽眼裡,總有幾分寂寥。
魯陽拍拍胸膛,“明日我跟裴將軍說,咱們一起去他府上探望郝將軍,如何?”
魯肇大步向前,“不必。”
魯陽落在後頭,嘖嘖出聲,“小娘子還是喜歡知情識趣的郎君,堂兄這樣的,難……”
魯肇聽見了,停下腳步,冷聲道:“我若想去探望,何須你出頭?”
魯陽眼睛一亮,幾步跟上去,驚奇道:“裴將軍受傷,堂兄就特地登門看望過,堂兄和裴將軍的關系,似乎也沒坊間傳聞那般差啊……”
魯肇不言語,再次大步走開。
魯陽第二日還是跟裴君提了探望郝得志的事情,不止他,還有羅康裕、宋乾等人,校尉們為了不影響郝得志休養,都是按照輪值分批結伴去探望,之前探望曹申就是如此。
魯肇單獨給裴府遞了拜帖,而後在休沐之時前往裴府探望,他是真的看在曾經同生共死的同僚之義上探望幾乎喪命的郝得志,並沒有問起阿酒,也沒有左顧右盼地尋人。
但知情人會猜測啊,裴君不會多言,郝得志卻是毫不客氣地幸災樂禍,“今兒真是不巧,阿酒姑娘有病人,一早便出去看診了。”
“郝將軍生龍活虎,本將放心了。”
魯肇漠然視之,放下探病禮,道,“如此,便不多留了。”
他從進屋到放下探病禮的時間,侍女還沒沏好茶端過來,郝得志越發篤定,他就是借探望之名見阿酒。
而魯肇從郝得志的屋裡出去,便隨管家去了裴君的書房。
侍女半途轉道,將茶送到書房中,便退下。
魯肇從袖中抽出兩封厚厚的信封,放在手邊的方幾上,道:“你給我帳本,讓我用國公府的勢力幫你查姬家,但你應該沒有能力讓姬家倒得如此沒有波瀾,是陛下屬意嗎?”
裴君不作回應,慢悠悠地喝了一口茶,方才道:“多行不義必自斃,姬家是惡有惡報,遭了天譴。”
魯肇道:“我以為,裴將軍信奉謀事在人,不愛聽天由命。”
裴君端起茶杯一敬魯肇,勾唇笑道:“我信奉我心中的道,所有籌謀皆為此,倒是信國公府,身家性命全系於大皇子一身,不甚聰明。”
裴君從來沒說過,也沒有表露過分毫,但她確實沒將大皇子放進眼裡過,因為他一定不會成事。
明帝不會允許,大皇子也沒那麽出息。
裴君似是感慨道:“陛下還是喜歡識時務的人,你既然不願意受信國公管制,其實完全可以在朝堂上劃分開來,父子兄弟政見不同,乃是常事。”
魯肇不置可否,反而突然問道:“你刻意支阿酒出去的?”
“怎會?”裴君失笑,“沒有人比我更理解和支持阿酒的抱負。”
魯肇默然。
戰場上裴君的每一個命令都十分乾脆利落且清晰,但自從歸京,且隨著時間愈久,他總覺得跟裴君說的每一句話,似乎都有深意。
而這話,是在挖苦他吧?
因著魯肇的緘默,兩人相顧無言,交談進行不下去,隻得散場。
裴君送他出去,回到書房拿起魯肇留下的信封。
其中一封,就是當初她默寫下來的帳本的一部分,她重新謄抄了世家那一方的帳目,給了魯肇。
另一封,則是魯肇返給她的,是他利用家世的便利查到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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