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芙伸出小手撥弄燈籠上的穗,都沒聽見她說什麽,就一本正經地附和:“嗯。”
裴君教她逗得哈哈大笑。
這樣可愛的小姑娘,真是什麽都想要給她,但羅芙不貪心,隻疼愛這小兔子燈,裴君指了好些漂亮的玩意兒,她都沒興趣。
直到一個特別的攤位,一隻隻繡著小兔子的香包,才將她的心神吸引過去。
攤主是幾個女子,都是二十多歲的年紀,她們的攤位之所以特別,是因為這幾個女子,都是姬朝雲等人接濟庇護的可憐女子。
不止這一個攤位,這條主街上還有幾個攤位,同樣是女攤主,就賣些親手製作的精巧物件兒。
這幾年都是這般,裴君都會讓街上的金吾衛適當照拂一二。
她們也認識裴君,對她極感激,一瞧她親手抱著個小娘子,還中意她們的小香包,當即就表示讓羅芙拿去玩兒。
裴君沒做表示,隻轉頭問羅芙:“娘子們不收錢,芙兒,該當如何?”
羅芙立即放下極喜愛的香包,“不收錢,不要了。”
裴君嘴角上揚,摸摸她的頭。
那幾個娘子見了,忙道:“您瞧我們這記性,將軍的規矩我們知道的,收錢,一定收錢。”
她們說了個數字,不算高也應也不賠錢,裴君便讓護衛付錢,還多買了幾隻香包,才帶著羅芙繼續向前。
他們走了不遠,三郎和崔阜又帶著人跑回來,對裴君道:“爹,燕……六舅舅在前面。”
裴君聽他說完,抬頭就看見燕王秦珣的身影,他並不是一個人,身邊還有五公主秦琳,以及四個年紀不大的小娘子。
他們一行人迎面過來,站位是燕王身邊身後跟著三個,五公主牽著一個。
裴君稍一琢磨,便猜到這幾個小娘子的身份,五公主身邊的應是她的長女,而燕王領著的,是先太子殿下的三個女兒。
兩方人一碰面,互相帶著孩子見禮,一介紹,果然沒有猜錯。
先太子殿下薨逝,明帝越發愛屋及烏,對先太子留下的三個孩子,尤其是兩個嫡女,十分寵愛,三不五時便要接到身邊陪伴。
今年燕王殿下會在先太子孝期未過時帶侄女出來散心,也是明帝親口提出的。
裴君手裡拿著一串兒香包,正好夠分給姑娘們做見面禮,便問羅芙道:“芙兒,將香包送給姐姐們做見面禮,可好?”
小孩子都喜歡大孩子,更何況還是些漂亮的女孩兒,羅芙點頭,蹬腿就要下去。
裴君半蹲放下她,空下一隻手拿開燈籠,另一手一串香包送到羅芙面前。
羅芙雙手接過,她穿得厚實,走起路來有妨礙,搖搖晃晃地走向最小的五公主之女,選出一個香包遞給她,“給,姐姐。”
韋小娘子抬頭看向母親,見母親在看裴將軍,便接了過來,向羅芙道謝。
羅芙眯著眼睛笑,又轉向另外三個,按照年紀從小到大送出去。
眾人都看著小姑娘的動作,燕王更是面容柔和,在她送完香包後,解下腰上掛著的玉佩,半蹲在羅芙面前,欲送給她。
羅芙看舅舅,裴君輕聲讓她收下,她才道謝接過來。
燕王溫柔地摸摸她的發髻,抬頭對裴君道:“羅小娘子眉眼有幾分你的風采。”
五公主聞言,也認真地看向羅芙,確實有那麽一兩分想象,但絕對沒有裴將軍的風采。
不過……五公主余光瞥了一眼三郎,一瞬間閃過一絲嫌惡,很快又轉回到羅芙身上,也拔下手腕上的瑪瑙鐲子,送給羅芙做見面禮。
三郎對人的情緒是有些敏感的,五公主眼神掃過來時便被他抓住,下意識地退到父親身後。
裴君看了看五公主,微微蹙眉,微微錯步擋住三郎。
燕王的注意力大多在羅芙身上,沒有注意到他們方才的動靜,起身後邀請裴君與他們一同逛。
裴君沒有拒絕,帶著三個孩子與他們同行。
三郎以他“不跟小娘子玩兒”,一反先前的熱情高漲,拉著崔阜慢慢墜在後頭。
崔阜關心地問:“三郎,身體不舒服嗎?我跟先生……”
“別說!”三郎急急地阻止,委屈地看了一眼前面的人,“你別跟我爹說。”
崔阜更加擔心,“那你跟我說,你是怎麽了?”
三郎長這麽大,一直過得很快樂,可也有一些憋在心裡的事情,憋不住了,便想要傾訴,於是扯扯崔阜的袖子,緊緊貼著他,小聲耳語:“五姨母好像很討厭我,別人也總會用奇怪的眼神看我。”
崔阜眼神心虛地遊移,“你想多了吧?你長得這麽好,大家才想多看一眼……”
“不是!”三郎低落地垂頭,“喜歡的眼神不是那樣的,芙兒也好看,可每個人看她的眼神跟我不一樣……”
崔阜確實聽到過一些流言,三公主也特地囑咐過他不準跟三郎亂說,可他也只是個孩子,根本不知道如何應對三郎的情緒。
所以他只能用最笨的方法,提高聲音指向旁邊,以此引走三郎的注意力,哄他忘了這些事兒。
三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過去,興致缺缺。
崔阜愁的直想撓頭。
前面,裴君久未聽到三郎歡快的聲音,回頭望了他們一眼,見他垂頭喪氣的,便走慢了幾步,伸出手。
三郎眼前忽然出現一隻兔子燈籠,順著燈籠抬頭,下意識露出笑臉,叫道:“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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