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君坐起,飲盡酒袋中最後一點酒,遞給一個護衛,“去給我到附近村子裡買點酒,回來咱們就進去。”
護衛接過酒袋,騎上馬便朝南邊兒他們剛路過的一個村子去。
過了兩刻鍾,打酒的護衛回來,宋乾的身影依舊沒有出現,裴君便不再等。
心情說不上失望還是遺憾,裴君平靜地吩咐幾個護衛在山下守著,看是否有提前跑出來的金吾衛,她則是和另外兩個護衛進山。
路已經被先前進去的金吾衛們蹚出來,裴君三人便沿著他們走過的路往裡走。
一個護衛拿著一根長棍走在前,邊打草叢邊開路,另一個護衛走在裴君身後,仔細觀望著周圍。
他們有過多年野外行軍的經驗,腳程不慢,半個時辰便爬到了這座低矮山峰的半山腰。
“嗚——”
後面的護衛側耳聽,“將軍,好像有聲音。”
裴君和另外一個護衛停下腳步,認真聽。
“等——等——我——”
還真有聲音。
裴君循著聲音回頭,猜到是誰,嘴角上揚。
不過等到氣喘籲籲的人影出現,裴君立即便板起臉,“晚了將近一個半時辰,明日回京,扎馬步補回來。”
宋乾扶著膝蓋劇烈地喘氣,聞言,不敢置信地抬頭:“你也沒說要我來啊?為什麽又罰我?”
“如果這點覺悟都沒有,你也就只能止步於校尉一職了。”
宋乾忽然機靈,喜滋滋地笑,語氣也變得尊敬,“將軍是覺得我有前途?”
裴君:“……”真開朗。
宋乾還在追問:“將軍,是真的嗎?”
裴君抬腳,“就算我對你們寄予厚望,但也不能抹消你讓我等了一個半時辰。”
宋乾亦步亦趨,跟在她身後,“不就扎一個半時辰馬步嗎?本校尉回去就補上,還送你半個時辰,湊足兩個時辰。”
裴君算是瞧出來了,他就是蹬鼻子上臉的類型,駐足,待宋乾走到她身邊,揚揚下巴示意他向前走。
宋乾迷迷糊糊地走到前面。
裴君一腳踹在他屁股上,“趕緊走,明天上午之前三座山翻不完,就扔你在這兒喂狼。”
宋乾踉蹌著撲在護衛身上,一隻手護著屁股,這才想起來問:“明天上午?為什麽?”
方才被他撲到的護衛笑得吊兒郎當,“宋校尉,您進來之前怎麽都不問清楚?不怕被賣了嗎?”
宋乾不屑地“呵”了一聲,“本校尉也是憑本事守住校尉的,我會怕?”
裴君催促:“行了,趕緊趕路。”
一行人繼續翻山越嶺,護衛跟宋乾講了何謂“野外行軍”,也說明今日要做的事兒。
宋乾擔憂,“要到明天呢,吃什麽?”
護衛指指周圍,“這不是漫山遍野的吃食嗎?啃草皮也餓不死。”
“那是能吃的東西嗎?!”宋乾不相信,複又退到裴君身邊,“你們真的啃草皮嗎?”
裴君看了一眼故意嚇唬人的護衛,半真半假道:“先鋒軍埋伏時,難免有乾糧不夠的情況發生……”
宋乾長到這麽大,從來沒餓過肚子,無法想象草皮的味道。
裴君看他盯著地面出神,正巧路過一棵野果樹,便停下腳步,提醒道:“這果子能吃。”
宋乾一凜,雙眼渴望地盯著果子,為了不吃草皮,手腳並用地爬樹摘果子。
他站在一根粗壯的樹乾上,摘了幾個果子,慷慨地扔下來,“接著啊,這麽多果子呢。”
兩個護衛忍笑,收下了他的饋贈。
裴君一個沒拿,宋乾下來後,遞給她一把野果,“將軍,別客氣,看在您這麽賞識我的份兒上,前頭的恩怨一筆勾銷。”
裴君衝他微微一笑,耳朵聽到前方草叢嘩啦啦的聲音,抽箭彎弓便射出一箭。
護衛立即過去,拎起一隻山雞,“將軍,晚間的烤雞有了!”
裴君拍拍宋乾的肩膀,拿走他獻上的野果,“宋校尉的心意,本將領了。”
宋乾“……”烤雞和野果一對比,他簡直寒磣地可憐。
但讓宋乾低頭求裴君,他世子爺的尊嚴也不允許。
傍晚,裴君四人在第二座山和第三座山中間追上了行軍的大隊人。
那是一處較為平緩的山坳,還有一汪山泉,正適合修整,不止那些金吾衛們,曹申郝得志等人也都在這兒。
裴君幾人的出現,尤其是宋乾的出現,十分教眾金吾衛驚訝。
羅康裕忙起身走到宋乾身邊兒,“你怎麽來了?”
宋乾明明累得已經快要站不直,還得意洋洋道:“將軍對我寄予厚望,我若是不來,豈不是愧對他?”
羅康裕一臉“你累傻了嗎”的表情。
裴君亦是無言,徑直走向曹申二人。
那頭,郭響等人立即便打水的打水,撿柴火的撿柴火,還專門分了幾個人去收拾獵物,根本不用人吩咐。
宋乾嘖嘖:“可真自覺。”
其他金吾衛也不是沒有獵到獵物,幾個校尉見狀,立即教人跟著做。
羅康裕也顧不上許多,拉著宋乾便要跟上去。
宋乾不止累,此時一停下,腳也疼,根本不想動,“去哪兒啊?”
羅康裕道:“曹將軍說,屆時大比可能還要實戰,這些恐怕都用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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