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護衛回頭急急地喊:“阿酒姑娘,你快看看將軍!”
阿酒絆倒,連滾帶爬來到裴君身邊,顫抖著手摸向裴君的身體,確認了傷口的情況,又摸了摸脈,便扯起下擺撕。
可她撕了幾下都沒撕動,幾乎要崩潰。
旁邊護衛見她的動作,紛紛撕扯下擺,急切地遞給阿酒。
阿酒忍住哭,盡量穩住手,拿著布條緊緊綁住裴君流血最多的兩個傷口,然後催促一個護衛背起裴君,她又教另一個護衛按住裴君傷口上方,控制流血。
“快回醫館!”
三個人在不造成裴君更大的失血的情況下,以最快的速度的趕回醫館。
他們踏進醫館的同時,兩個金吾衛也從後方追了上來,見到將軍的傷情,擔心地問:“將軍怎麽樣?”
阿酒沒工夫回答他們,叫護衛小心放下裴君,然後和木軍醫開始為裴君治傷,兩個醫童也都動起來,進進出出。
阿酒和木軍醫還記得不能教旁人知道裴君的身份,便由阿酒主治,木軍醫打下手,不讓醫童靠近。
兩個金吾衛和護衛們守在外頭,焦急地踱步。護衛們沒能保護好將軍,讓將軍置於險境,更是自責不已。
但是急或者自責都沒有用,其中一個金吾衛想起曹申也在這個坊,便趕到曹申家中請他過來。
曹申趕到後,知道阿酒和木軍醫正在救治將軍,他們只能乾等著,便安排兩個金吾衛帶量坊吏,將那些刺客屍體全都抬回武侯鋪。
兩個金吾衛先前跟著血跡找將軍,已經記住屍體的位置,是以得了令,迅速便行動起來。
一個金吾衛帶著較多的一批坊吏清理醫館和兩邊的屍體,一個金吾衛帶著幾個坊吏去街上。
隔壁鄰居的宅院是主戰場,死人最多,那家男人跟妻子報了平安,待不住,也上前幫忙。
他不知道裴將軍的情況,抬著屍體,擔心地問那個金吾衛:“大人,裴將軍沒事兒吧?”
金吾衛搖頭,像是說服自己一般道:“將軍福大命大,自然無事。”
男人沉默了一會兒,罵道:“天殺的歹人,不得好死!”
他的罵聲一起,坊吏們也忍不住唾罵起來,他們檢查發現那些刺客也並非全都死了,甚至恨得想要千刀萬剮這些人,再鞭屍。
還是曹申聽到動靜,製止眾人:“他們醒了,還得審問,大局為重。”
眾人只能忍下。
待到他們將所有刺客全都抬回武侯鋪,眾人看著二十多個精壯的刺客,怎舌:“裴將軍竟然一人抵禦住這麽多刺客……”
世人皆知裴將軍強,可她究竟如何強,只有耳聞,京中少有人見過,如今事實擺在眼前,崇敬之心更甚。
收好屍體,眾人又抬水去洗刷血跡,以防第二日造成百姓恐慌。
深更半夜,濃重血腥味兒和大片的血跡,眾人想象著激烈的打鬥,越發擔憂也越發向往。
醫館內,隨著時間的流逝,阿酒臉上疲色愈重,神色也越發輕松。
與此同時,京中某一處宅院,也有人徹夜未眠,焦躁地等待著……
天光乍現,木軍醫率先走出屋子。
曹申馬上迎上去,追問:“木軍醫,將軍如何了?”其他人亦是滿眼血絲、緊張地盯著他。
木軍醫舉著兩隻沾滿血的雙手,安撫道:“將軍避開了致命處,止住血便無性命之憂。”
曹申舒出一口氣,不再強撐,扶住牆,臉上終於現出一絲後怕。
其他人亦是放心下來,緊繃的心情一放松,有人直接哭了出來,將軍在很多人心中有如支住一般,他們都怕她出事。
曹申緩了須臾,又直起身,請木軍醫去看看那些還活著的刺客。
然後,又命一個金吾衛拿了他的腰牌,進宮去稟報陛下。
“老太太那兒,暫時先瞞著,等將軍醒了再說。”
宮裡,明帝得知竟然有刺客在京城刺殺大鄴重臣,氣得砸碎了好幾只花瓶。
帝王震怒,宮中近身伺候陛下的侍人人人自危,生怕礙了陛下的眼,再沒了命。
待到整個京城徹底醒過來,莫說消息靈通的官員們,便是一些百姓,也感覺到京中有些詭異緊張的氣氛。
而升平坊裡昨夜被吵醒並且看到過一些東西的百姓,有些在私底下傳“鬧鬼”,有些看見被金吾衛層層把守的仁心醫館,各有猜測。
史越山如常到工部坐值,聽到工部的官員們悄悄討論的事情,猜到裴君可能沒死,牙幾乎要咬碎。
他們孤注一擲,卻未能成事,還損失慘重,而且日後裴君身邊必定會加強戒備,再想動手,幾無可能。
她怎麽就這麽命大!
京城中暗潮翻湧,知情的人皆諱莫如深。
明帝不便親自去探望裴君,便讓燕王秦珣代為探望。
阿酒守在裴君旁邊,一直未曾合眼,見到秦珣也隻起身行了一禮,便又坐回去,手始終搭在裴君腕上。
秦珣看著裴君毫無血色的面容,眼中閃過痛色,亦有滔天的怒意。
“曹申。”秦珣走出去,召來曹申,冷肅地問,“究竟是誰傷她,你可有猜測?”
若是將軍不好,曹申自然要將他所知的全都說出來,但此時將軍已沒有性命之憂,他便要等將軍醒過來,因此隻道“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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