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公主看著裴君的眼神,越發仰慕,果然,裴將軍永遠都是裴將軍。
大王子臉色難看,卻又無從反駁。
這時,明帝方才出聲,語氣親近的斥道:“裴卿,不得無禮。”
裴君適時告罪,舉杯道:“裴君心直口快,還請大王子見諒。”
大王子敷衍地舉杯回她,皮笑肉不笑地說:“裴將軍說得有理,是本王想得簡單了,自然不怪。”
“此事便就此翻過。”明帝一錘定音。
大王子一躬身,順階而下,就此翻過和親一事。
而明帝忽然一笑,頗有幾分寵溺似的說道,“我們大鄴的雙門將,戰時守國門,回到京裡,朕瞧他們不過是風華正茂的年紀,不免縱容幾分,性子便越發驕傲,但少年郎,正該如此。”
燕王曾是一軍元帥,這雙門將,說的應是裴君與魯肇。
他們還如此年輕,若一直君臣相宜,他們還能守衛大鄴幾十年……
絲竹之聲重響,殿內恢復觥籌交錯的光景,一片和諧。
然掩藏在背後的暗潮,詭秘莫測。
千秋宴第二日,明帝啟程回宮,眾人隨行。
之後,各國使團陸續向明帝辭行,準備回程。
大鄴接受絡絨公主,其實對大鄴沒有任何壞處,便是不嫁給燕王,也可以指婚旁人,但明帝還是同意了裴君的計策。
這事兒並未交給裴君或者其他親信,而是明帝親自處理的。
絡絨公主人不知鬼不覺地消失在驛館裡,出現在皇宮之中,醒過來時整個人驚慌不已。
她的手腳並未縛住,慌張地爬起來,衝向門邊,使盡力氣也沒能拉開門。
恐懼無法控制,絡絨公主瘋狂拍門,“是誰!放我出去!”
她喊了許久,外頭都沒有人回應,絡絨公主腿軟滑坐在地,片刻後,又爬起來繼續敲門,“你們抓我,想要做什麽?來見我!”
不見面不交談,無論如何也無法知道對方的意圖。
然而主動權並不在她手中,絡絨公主喊的聲音沙啞,也沒有人理會,只能抱著腿坐回到正對門的椅子上。
又過了許久,門外終於響起開鎖的聲音。
絡絨公主直起身,緊緊盯著門。
門打開,明帝出現在門口,悠然踏入。
絡絨公主瞠目結舌,“陛、陛下?”
親衛貼身保護,明帝溫和道:“兩日未見,公主別來無恙。”
絡絨公主緊張地站起來,退後兩步方才駐足,如同炸毛的貓一般警惕地看著明帝,“陛下擼絡絨來此,意欲何為?”
明帝輕輕一歎,眼中頗有幾分失望,“公主分明還好好地待在驛館,何來擼?”
絡絨公主想到什麽,驚懼地瞳孔一縮。
明帝見狀,總算有了些許滿意,倒也不算太蠢笨。
“朕若是有心,換一個絡絨公主回到大蕃,並非難事。”
當然,只是這般說罷了,實際並不容易。
但是絡絨公主信了,她在一國帝王面前,毫無底氣,識時務地直接跪在地上,“陛下想要絡絨做什麽?”
明帝含笑道:“朕想與絡絨公主互利互惠,朕可以幫助絡絨公主在大蕃得到權力,而朕只是希望大蕃不再犯我疆土。”
“為何是我?”
明帝反問:“為何不能是公主?”
絡絨公主咬了咬嘴唇,道:“我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公主,恐怕沒有能力幫助陛下完成那樣的願望……”
“越是微不足道,越是出其不意。”明帝面上帶笑,眼神淡漠地看著她,“朕的選擇頗多,可以在朕的后宮為公主留出一個地方,亦可以取而代之,於朕和大鄴皆無壞處。”
“但公主今日到了這兒,便只有兩個選擇,合作,或者永遠地保守今日的一切。”
絡絨公主攥緊裙擺,虛汗濕了背。
明帝起身,知道答案一定是他想要的那個,淡淡道:“送公主回去。”
於是,絡絨公主又悄無聲息地回到驛館,從始至終,大蕃使團包括她的侍女都不知道她離開過。
……
最後一個使團離京後,曹申向裴君稟報近來所查。
突厥接觸的所有大鄴人的名單,全都呈到裴君書案上,“是否有關系,還得慢慢查,先前突厥使團在京中,未免打草驚蛇,末將隻讓人盯著。”
裴君頷首,手指撥弄紙張,沒有去看,“豐邑坊的信鴿,興許可以查到,多注意著。”
“是,將軍。”
曹申又道:“咱們的人還說,阿史那·祿勒幾次接觸那個羅追王子,此番兩國使團回國,一前一後,但有很長一段路重合。”
裴君冷笑,“生就一臉奸相,不安分也不意外。當年突厥入侵中原,可沒想讓大蕃分一杯羹,如今情勢逆轉,倒是又軟了。”
曹申眉間有擔憂,“突厥和大蕃可會聯合?”
裴君冷聲道:“大鄴也不會坐以待斃。”
曹申匯報完,便退出去。
裴君想了想,便遞了折子請求覲見。
半個時辰後,宮裡來人召裴君入宮。
裴君將今日曹申匯報的突厥和大蕃走得近一事,轉而向明帝稟報。
明帝果然心中有數,還透出話來,“絡絨公主只是其中一步,朕自然不能隻執一棋。”
任何人在舉國之力面前,都是渺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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