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沅柔美的雙唇啟合了數下,她直視著陸之昀的眼眸,卻不知該如何回他。
陸之昀單手捧覆起了她的半張臉蛋,拇指處微涼的玉扳指抵著她柔膩的面頰,嗓音亦溫沉了許多:“我會護好你和孩子的,所以日後如果有不舒服的地方,一定要及時告訴我,記住了嗎?”
他的口吻略顯強勢,卻讓沈沅的心中漸漸有了安全感。
陸之昀他不是陸諶,他不是個不成熟且沒有擔當的男人,他是個成熟且可靠的人。
沈沅如是想,亦溫順地垂下了眼睫,柔聲回道:“嗯,妾身記住了。”
——
永安侯府,玲瓏軒。
寇氏近來因著杜婆子的事,憔悴瘦弱了不少,整個京城,遍地都是陸之昀的勢力,她實在是求助無門,也隻得絕望地看著杜婆子仍待在牢獄裡受難,卻對此事束手無策。
她在公府裡待的屬實憋悶,是日便來了趟侯府,想同她的表妹劉氏聊敘聊敘心事,也好疏解一番心中的苦悶。
寇氏和劉氏的話題,向來是離不開沈沅的。
聽著劉氏講起沈沅嫁妝的事,寇氏不禁問道:“你是說,你這繼女在出嫁前還回了趟揚州?”
劉氏回道:“可不是嗎,當時她同康平伯退了婚,心情屬實鬱悶,還動不動就因為月錢不夠,跑到我院子裡這處來哭訴。後來我沒再幫她保管那些嫁妝,她手裡有了銀子後,就說要回揚州看看舅父,我們老爺反正也不怎麽在意她,就許她回去了。”
寇氏的眸色漸變得深沉了幾分,亦突地想起劉氏先前兒也是同她提起過,沈沅在揚州時,好像險些就嫁給了她的大表哥。
叫唐…唐什麽霖來著。
她原本覺得,沈沅這個不知羞恥的妮子是因為和陸之昀無媒苟合,待發現有了身子後,陸之昀這才娶了她入門。
可既是回了揚州,還有了唐禹霖這麽個人,那沈沅這胎懷的,就指不定是誰的種了。
寇氏思及此,眸光有了些許的爍動。
就算唐禹霖和沈沅之間是清白的,那又如何?
她只要能通過這個引子,在老太太的面前,成功地診出沈沅的真實月份,便可讓沈沅措手不及了。
寇氏的心中漸漸有了主意,卻沒將這事同劉氏透出來。
劉氏存的那些心思寇氏也都明白。
她是想讓沈沅平安地生下這個孩子的,只有這個有了沈家血脈的孩子出了世,沈涵進府當填房的幾率才能更大。
既是她要做的事,有幾率會讓沈沅的孩子受到傷害,那她就不能讓劉氏知曉這事。
想起了那日在歧松館外的事,寇氏又同劉氏提了一嘴:“對了,你這個繼女有心疾,你知道嗎?”
劉氏回憶了一番,搖首回道:“這我還真不知道,但是她從揚州入京後,就總是病懨懨的,而且在陰天下雨時還會格外的嚴重,可我還真沒往心疾那處去想。”
寇氏的眼眸驟然瞪大了幾分,即刻問道:“你說什麽?陰雨時犯的格外嚴重?”
劉氏對她的反應感到頗為詫異,卻還是費解地頷了頷首。
寇氏噙了絲得意的笑意,又道:“這就對了,你這長女的心疾還同常人不一樣,只有陰雨時才會犯病呐。”
劉氏聽罷寇氏的這番話,神情也變得若有所思起來。
等寇氏離開玲瓏軒後,沈涵終於從一側的螺鈿圍屏後走了出來。
“娘,表姨母她可終於走了。”
劉氏聽著女兒嬌軟的聲音,眉眼慈祥了許多,她邊招手喚沈涵走到她的身側,邊問道:“我們涵姐兒,聽見沒聽見你表姨母適才說的話啊?”
沈涵在羅漢床的一側坐定後,不解地問道:“母親您指的是哪一句啊?”
劉氏無奈搖首,回道:“傻孩子,當然是你長姐會在雨日裡犯心疾的事啊。”
沈涵從袖中抽出了一塊軟帕,邊用食指攪玩著,邊輕歎一口氣回道:“可母親不是說,無論如何,也得等沈沅將孩子先生下了嗎?”
劉氏讚許似的點了點頭。
落地花罩外亦於這時,傳來了下人的通稟之語——
“二姑娘來了。”
劉氏聽罷,唇邊漸漸冉起了一抹笑意。
她和沈涵一直苦於沒尋到合適的契機,寇氏今日來府,將沈沅的致命弱處透給了她們。
若沈沅沒有身子,心疾無外乎就是會讓她有些難耐的症狀而已。
可有了身子後,事情就變得不一樣了。
心乃五髒之首,這生產時若是犯起了心疾,那就有趣了。
她就賭沈沅會是個心疼孩子的母親,哪怕將自己的肚子用刀割開,也會讓自己的孩子活下來。
不過這件事,可不能髒了她涵姐兒的手,也不能經由她的手來做。
劉氏這般想著,見沈渝儀態端淑地進了室,還對她福了福身子,道:“孩兒見過母親。”
劉氏對沈渝頷了頷首,面上那虛偽的笑意也更盛了幾分。
沈渝如今最是怨恨沈沅。
這件事,就交給她來做吧。
免得陸之昀在追究責任時,再查到她和沈涵的頭上來。
——
年節剛過,獄中便傳出了杜婆子的死訊。
公府裡的下人們總能聽見寇氏院子裡傳出的那些淒慘的嚎啕大哭之聲。
漪蝶廳外,兩個粗使丫鬟正竊竊私語地交談道:
To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