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豐也隨著陸之昀來了雲蔚軒處。
唐禹霖又給夫人寫信了?
而且這封信他將還沒過眼?
這怎麽可能?!
江豐下意識地便看向了陸之昀,卻見他主子的眉眼雖然浸著些陰森森的寒意,但是面容卻還算淡定平靜。
寇氏說罷這話,丫鬟便在她的示意下,將那封信遞到了陸之昀的手中。
沈沅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處,待陸之昀接過它,蹙眉看著內容時,沈沅剛要小聲地同男人解釋一番,這信紙上的筆跡不是唐禹霖的。
卻見男人掃了眼內容後,卻是冷嗤了一聲,隨即便將信紙扔在了地上。
寇氏繼續挑事道:“怎麽樣,五弟,你看過後,是不是也生氣了?”
陸之昀睨了她一眼,淡淡地回道:“這根本就不是唐禹霖的字跡。”
話落,沈沅和江豐的神情皆是驟變。
沈沅驚詫的緣由,自是因著難以相信,陸之昀竟是認得唐禹霖的筆跡。
江豐的面色卻顯露了驚慌。
公爺不會是糊塗了吧,他這麽說,不就是把他私自截下唐禹霖信件的事給暴露出來了嗎?
陸老太太也起了疑慮,問道:“老五,這話怎麽說?”
沈沅也側首看向了陸之昀精致立體的側顏,卻聽他嗓音冷沉道:“會試之後,為防科舉有考生舞弊,便讓禮部的官員抽調了各地考生的卷宗。唐禹霖的卷宗我正好看過,他的筆跡根本就不是這樣的。”
陸老太太蹙了蹙眉頭。
寇氏的面色卻是驟然一變。
怎麽會這麽巧?
那唐禹霖的卷宗怎麽就會正好被抽中,還讓陸之昀過了眼目?
陸之昀的聲音沉了幾分,又道:“若是祖母和三嫂不信,我大可以現在就讓江豐尋人將卷宗調到府裡,唐禹霖的卷宗,現在還保留在翰林院中。”
寇氏眼見著事情就要敗露,又對陸老太太道:“祖母,就算這封信不是唐禹霖書的,是沈府的那些女眷偽造的,那沈氏一直不讓醫師靠近,也一定是有什麽蹊蹺的。”
這話說罷,寇氏便驀地看見,陸之昀漆黑深邃的眸中,竟是閃過了一絲令人膽寒的狠銳之色。
她不禁打了個寒顫。
陸老太太歎了口氣後,也對陸之昀道:“是啊,她若是沒有問題,為何不讓袁醫師給她把脈?”
陸之昀覷了覷眼目,語氣淡漠地對著仍跪在地上的袁醫師道:“陳院使是太醫院品階最高的醫者,吾妻此前都由他來照料診脈,他斷的日子,是不會有錯的。吾妻現在的月份是七個月,袁醫師,你可不要診錯。”
這最後的診錯二字,咬音略重。
袁醫師對上了陸之昀威冷的眼眸後,也立即就會出了裡面的隱情來。
放眼整個大祈,得罪誰也不該得罪他陸之昀。
故而袁醫師顫著手,再度為沈沅把了把脈後,很快便對著坐在羅漢床處的陸老太太道:“主母的身子…是…是七個月…正好是進府一月多懷上的,沒有…沒有錯的。”
寇氏一聽這話,立即就從圈椅處站了起來,指著袁醫師揚聲道:“這…這不可能!祖母,反正我也過來了,今兒個咱們也就別管那些八字相衝的說法了,讓我也給沈氏診一診脈吧。”
陸之昀的眸底蘊著厭惡,又略帶警告意味地看了寇氏一眼。
寇氏剛要靠近沈沅,隻得在他的注視下,停住了步子。
陸之昀冷聲又問:“你這是偏要給她安上一個罪責嗎?”
“我……”
陸老太太這時突然用手扶住了額頭,略有些虛弱地道:“行了,這事鬧的…我的身子有些不適,便先回去休息了。老三家的你也別再糾結此事了,沈氏的身子應當就是對的,不要在這上面再懷疑她了。”
丫鬟剛扶著陸老太太下了地,她還未離開軒內,陸之昀卻突地喚住了她:“祖母留步。”
陸老太太心跳微頓,待被丫鬟攙著回首看向他時,故作威嚴地問道:“老五,你這是不讓祖母休息嗎?”
陸之昀的眼神沉寒如冰,語氣也帶著淡淡的威攝意味:“祖母,這是最後一次。如果沈氏再因為您的偏心和不公正而受到了委屈,我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陸老太太被陸之昀的這番話震懾住了,她亦能瞧見待他說完這番話後,沈沅的面容也顯露了難以置信。
她知道陸之昀寵她,卻沒成想他竟是能這麽寵她。
偏心這事是不假,她本也是不那麽待見喬氏所出的陸老五的。
可如今,陸之昀在朝中的權勢和地位擺在這兒,他能念著孝道,容忍她一次兩次。
但是陸老太太現在是看出來了。
陸之昀為了沈沅,可是什麽事都能做的出來的。
罷了,日後,她真得收斂收斂了。
思及此,陸老太太的嘴上還是沒服軟,又道:“好啊,你現在是祈朝的首輔大人,陛下都要聽你的話,我這個老太太年歲大了,也管不住你了。以後你和沈氏的事,我都不會再多置喙了。”
陸老太太即將離開雲蔚軒時,寇氏也如抱頭鼠竄般,尋了個要照顧陸老太太的借口,離開了這處。
陸之昀瞥了眼寇氏的背影,隨後又緘默地看向了江豐。
江豐立即就會出了陸之昀的心思,隨即便恭敬地頷了下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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