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同寇氏說了這事後,她卻選擇了留在府裡,嘴上說著什麽要為陸之暉守節,陸老太太心中卻也清楚,放眼整個大祈,整個國公府的富貴和權勢也是數一數二的。
陸之昀是個不近女色的,襲了爵位後無論旁人怎麽勸,都沒有任何要娶妻的念頭。
寇氏因此還能繼續執掌中饋,在府裡也有著很高的地位,直到沈沅嫁到公府之前,這府裡的人人事事還算和諧。
只是自打沈沅入府後,寇氏因著嫉妒,和心中的不平衡,便同自己的這個妯娌鬥來鬥去,亦將這公府裡一直掩著的陰司之事全都搬到了明面上。
她今日的這種下場,也全都是咎由自取。
陸老太太沒往別處想,待咳嗽了數聲後,便問魏婆子:“你有沒有命人將此事的消息封鎖?”
魏婆子回道:“老奴讓兩個丫鬟留在那處了,就等陸老太太如何指示這件事了。”
陸老太太無奈地搖首回道:“你一會兒避著眼目,帶上她平日穿的衣物,再去那耳室一次。讓那些下人都封口,把王六的舌頭割了後將他趕出府去,讓他不許再說出這些事,也算是當著旁的那兩個馬夫的面殺雞儆猴,這樣他們三個都不會再將這事聲張了。”
“唉。”
陸老太太歎了口氣後,又道:“至於寇氏,就讓她帶著自己的嫁妝,和近年攢的積蓄,將她打發到別莊去吧。”
魏太太應了聲是,亦覺得陸老太太對寇氏也算仁至義盡了。
待片刻功夫後,她拿著寇氏的衣物去了耳室處時,卻聽見裡面傳來了淒厲的哭嚎聲——
“陸之暘!這件事是我被人構陷的!我根本就不會跟王六這個醜男人發生這種事!我是你的三嫂,是先國公的正妻,你怎麽能不同老太太商議一番,就要讓我下獄?!”
魏婆子心中一驚,待衝進了耳室後,便見陸之暘果然站在裡面,手中還握著鋒利的長刀。
這日陸之暘應是休沐的,他怎麽也突然知道了這件事?
魏婆子正起著疑惑,卻聽陸之暘冷聲回道:“寇氏,還三嫂,你配嗎?你做出此等犯奸之事,連我五兄都知道了。大祈的律法擺在這兒,用不用我同你說說?”
“你……”
魏婆子看著陸之暘這咄咄逼人的態度,心跳加快了許多。
寇氏犯的,按大祈的律法來說,是良賤相奸的罪責。
良人婦女與奴奸,要加凡奸罪一等。(1)
原本要送到順天府裡打一百杖,現在便要挨上二百杖。
寇氏畢竟也是個養尊處優的國公貴婦,五十仗就足以讓她的小命丟了半條,一百下後估計也就能剩一口氣。
真要處以二百杖責,那可就死透了。
寇氏的心中近乎絕望,連忙對著魏婆子央求道:“魏婆子,你是不是老太太派了救我的,你趕緊回去,讓老太太救我,說陸老七在我這兒,偏要取我的性命,你趕緊讓老太太來給我做主。”
魏婆子連連點頭,剛要離開耳室這處。
便聽“唰——”地一聲。
隨即,陸之暘手中持著的,那把泛著寒光的長刀便抵在了她的頸脖處。
魏婆子嚇得腿一哆嗦,便聽陸之暘嗓音陰惻惻地道:“你敢走,就是公然在本指揮使的面前,包庇寇氏和王六的奸情,你難道也想下獄嗎?”
陸之暘的周身都散著戾氣,魏婆子知道他最是個混不吝的主,立即回道:“老奴…老奴不敢。”
寇氏見魏婆子被陸之暘阻下後,也知道自己的生路,就這般被斷了。
她萬分絕望地癱軟在地,卻又在陸之暘的呵斥中,被突然闖入的官兵毫不留情地架出了耳室,身上的衣物還是那件破破爛爛的寢衣,瞧著狼狽不堪。
離開公府前,寇氏還在想,當年陸之暘母親的死,有很大的原因是她造成的。
寇氏也沒想讓他的母親死,只是他母親實在是個過於多愁善感的人,她使了些小伎倆後,她便因著憋屈和憤懣患上了疾病,最後生生把自己給熬死了。
近來府中一直盛傳當年的往事,估計陸之暘聽見了風聲後,早便對她動了殺意。
一報還一報,今日她折在了陸之暘的手裡,也算是所謂的,因果報應了。
——
一月後。
寇氏在獄中沒捱過第八十下刑杖,便斷了氣。
公府裡除了陸老太太,也沒幾個人因著這事而感到惋惜,反是覺得自寇氏被處以杖刑,暴斃而亡後,鎮國公府也終於恢復了往昔的清靜祥和。
鬩牆之爭,會使一個家族走向沒落,妯娌之間的這種內鬥更是要不得的。
陸之昀得空後,亦重新將小輩們喚到了祠堂中,讓他們將家規再度牢記於心。
主母沈氏縱是還在孕中,卻治家有方,沒了給她使絆子的三嫂寇氏後,中饋之務處理得也是愈發熟稔了。
陸老太太自得知寇氏與更夫犯奸的事後,便大病一場,及至春分將至,這病才陸陸續續地有了好轉。
等她能夠起身下地走動時,卻選擇不見任何的小輩,隻躲在雲蔚軒裡吃齋念佛,再沒管過任何的府務。
沈沅如今的真實月份是九個月,眼見著就要臨產了,這幾日她卻突然發起了高熱。
且這高熱還頻有反覆,前日京師又下了場春雨,這難褪的高熱和心疾加在了一處,著實讓沈沅的體質又虛弱了許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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