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她和曾經那麽恐懼忌憚的男人如此朝夕相處,耳鬢廝磨,她的心情就異常複雜。
沈沅纖瘦的身子蜷縮在皮質沙發裡。
落地窗外,紅日漸沉。
她披散著一頭濃密的卷發,氣質慵懶懨然。
沈沅過於沉浸在自己的思緒中,甚至都沒發現陸之昀已經回到了公寓。
及至周身,被他身上熟悉且好聞的木質調的古龍水包裹,她才轉頭看向了他。
“心情不好?”
陸之昀很自然親昵地要去吻沈沅的面頰,另一手則松解了番頸上的領帶。
沈沅顰著眉目,卻將臉側過了一旁。
見她如此,男人眉目間存著的溫和漸褪。
陸之昀的聲音還算有耐心,低聲問:“怎麽了?”
沈沅暫時不想再同他親密接觸,等她做出了推拒的動作時,陸之昀也給了她空間。
他從沙發上站起,身量頎長挺拔,面龐冷雋。
“沅兒,我們該好好談談了。”
-“你騙我。”
沈沅也站起身,同他面對面,又問:“我們根本就沒好過…也沒相愛過,你為什麽要編出那麽多的謊言騙我?”
陸之昀漆黑的眸,閃過一絲冷銳。
他沉聲問:“你都想起來了?”
沈沅沒否認。
現在的她,也無法將從前的陸之昀,和她深深信任並依戀的溫柔丈夫割裂來看。
她的心裡很亂,特別亂。
兩個人對峙了片刻,沈沅無力道:“我們分開一陣吧,我需要靜一靜。”
話音剛落,男人的眉梢一沉。
陸之昀周身的氣場也驀然變得強勢。
沈沅覺出了異樣,下意識地就往後退著步子。
直到退無可退,他將她禁錮在了玻璃幕牆上。
沈沅的身後是落日余暉和城市的天際線。
卻聽陸之昀克制地壓低聲音,道:“對我不滿,有意見,你可以跟我提,我會為了你改。分開、離婚這類的話,以後不要再說。”
陸之昀說這話時,手背上的青筋賁出,甚至呈著暴起的態勢,一看就是在強抑著怒氣。
沈沅說的分開,倒也不是真的分開的意思。
她也沒別的地方可去,只是想暫時同他分居,不在同一間臥室住而已。
沈沅無奈地將話同陸之昀解釋了一遍。
見男人眼中的凌厲漸褪。
沈沅乾脆也將想說的話,都同他說了出來。
-“我現在既然都想起來了,就不跟你藏著掖著了。”
-“我是第一次談戀愛,你呢,也沒追過我。求婚儀式沒有,婚紗照、婚禮也沒有。婚戒也不是我自己挑的,是你第一次睡完我後,悄無聲息地套我手上的。我就這麽稀裡糊塗地跟你結了婚,是,我當初跟你結婚,是為了我弟弟和還債。”
-“但我這輩子,應該也就跟你這一段婚姻了,該有的都沒有,你還要編出一堆謊話來騙我,我能不生氣嗎?”
沈沅說這話時,黑色的卷發在暖黃的夕日下微微炸起,顯得整個人很有生機和活力。
陸之昀轉怒為笑,修長的手也順勢摸了摸沈沅的發頂,一貫涼薄的眼神,透著淡淡的寵溺。
沈沅被他摸了幾下腦袋後,氣兒竟然就消了一大半。
她覺得自己實在是不爭氣,也不能這麽容易就被他給哄好,便冷冰冰地道:“今晚我自己睡,你去別的房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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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
S市驟然降雨。
沈沅聽著轟隆隆地雷聲,猶豫著要不要去找陸之昀。
她一直都覺得,自己前世不是被雷給劈死的,就是被雨給澆死的。
否則,她不能自小就這麽怕雨。
沈沅抱著軟枕,還是無奈地趿鞋下地,剛要開門去找陸之昀。
男人已經先她一步,站在了她臥室的門外。
天邊恰時劃過一道閃電。
沈沅在那一瞬,還是沒耐住衝動和驚懼,幼鳥歸巢似的便撲進了他的懷裡。
雷聲仍不絕於耳。
有句話說,夫妻間都是床頭打架床尾和。
沈沅從陸之昀的睡衣衣兜裡摸出了一個錫箔紙包後,兩個人在雨未停之前,也格外的瘋狂。
陸之昀甚至扯壞了一個枕頭,沈沅的手邊也落了幾根羽毛。
等市區風雨終止。
沈沅伏在男人的肩頭,哭得抽抽嗒嗒的。
-“其實,我也不是在怨你,我是在怨我自己。”
-“是你幫了我,解我於水火,一開始我就欠了你太多,我總覺得在你的面前,我會低下一頭……”
“別這麽說。”
陸之昀打斷了沈沅在歡愉後,可憐兮兮的自我剝白。
他輕啄她的唇,修長的大手也為懷中的沈沅抹著眼淚,嗓音低沉地哄她:“我也只是希望我的小姑娘,能像以前一樣,永遠驕傲地生活。”
陸之昀說小姑娘這三個字時,聲音溫沉醇厚,很有磁性。
沈沅卻破涕為笑,埋怨道:“叫什麽小姑娘?”
陸之昀無奈地回道:“你比我小了十幾歲,當然是小姑娘。”
他一本正經地說出了這句話。
沈沅的面頰卻驀然變燙。
她故作鎮定地回道:“那我該叫你什麽呢?不然就叫你陸叔叔好了。”
“不許叫叔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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