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喃小心地問:“有什麽事嗎?”
“今晚的值,值日,”丁小君表情僵硬地說,“輪到你這張桌了。”
盛喃一怔,隨即反應過來。
11班的教室打掃一直是輪值製,每張桌負責一晚,要等同學們都走了以後再開始。
而今晚,就這麽好巧不巧的,在她沒同桌的時候……
“昨晚是我和,和靳一打掃的,”丁小君說,“你要不要找班長,和你一起。”
“……”
盛喃僵住。
過了兩秒她才低下眼。
…好討厭。
討厭在這個時候聽見他的名字和別人出現在一起。
更討厭這樣莫名其妙的自己。
盛喃攥緊了書包帶子。
“不用啦…”她努力讓自己的語氣聽起來輕松些,“我自己可以打掃的,謝謝你提醒我。”
丁小君問:“那要不要我幫你一起,掃地?”
“沒關系,我一個人就好。”
“……”
盛喃放下書包,給趙阿姨發了消息告訴她自己值日會晚點下去,然後她就出了教室,去這層樓的工具間拿打掃教室用的掃帚。
回來的時候,走廊上放學的大部隊已經走了,教室裡外也沒剩多少人。
盛喃拎著掃帚轉進後門,剛抬頭就愣住了。
靳一回來了。
他就站在丁小君那張桌的外面,正低著頭聽丁小君說話。丁小君還是憋紅著臉,靳一安靜地靠著桌邊,一動不動地在聽她說什麽。
畫面溫和得刺眼。
盛喃怔了好幾秒。
那人似乎察覺什麽,抬眸望來。對視幾秒,他又好像什麽都沒發生一樣,把視線壓回去了。
盛喃低著頭,僵著手腳走進去,快到她桌旁時,她聽見他用低低啞啞的嗓音很輕地說了一句:“我知道了,謝謝。”
“……”
他今天還凶她來著。
盛喃突然覺得特別委屈。
她都認錯也道歉了,她不是故意提的。
胸口憋悶的情緒快要炸掉了似的,盛喃緊緊攥著掃帚,好半天才走到他面前。
“靳一,”她聽見自己聲音低低的,“你明天,跟不跟我坐同桌?”
“……”
教室裡本來就沒幾個學生也沒什麽動靜了,僅剩的目光好奇地投過來。
靳一望著女孩。
沉默後他起身,一邊收拾背包一邊低聲道:“這由你決定。等你想清楚是想跟我一張桌,還是跟隨便哪個——”
“我想不清楚,”盛喃仍低著頭,聲音悶得更厲害了,“我就問你,你要不要跟我坐同桌。”
“……”
靳一驀地停住。
幾秒後他輕輕一嗤,分不清是嘲諷還是自嘲:“如果你想不清楚…那我寧可不要。”
“——”
盛喃心落得一空,墜了下去。
有那麽一瞬間她知道完蛋了,要出事了。她跟自己說忍住忍住忍住別衝動……
可惜忍不住。
自封著名精神病的談梨同學說過。
再軟弱的人,被踩到最疼的地方,都會發瘋的。
盛喃不知道自己這是哪兒疼,但就是疼。
特別疼。
積攢了一晚上的委屈在她心窩裡炸開,連累全部的理智一起。她放任那顆瘋小白菜上前,朝那人筆直修長的小腿狠狠踹了一腳。
“你、愛、坐、不、坐!”
仰頭朝他說完她就扔了掃帚轉身跑了。
如果不是眼圈通紅,聲音都哽得差點斷了,那她覺得這個收場應該也挺氣勢洶洶的。
她這輩子再也不要和大拽比說話了。
她再也不要認識他這樣的人了。
她以後都不要做顏狗了。
……
盛喃一直跑到走廊拐角後最盡頭的窗戶。
這邊是辦公室外,老師已經走了,感應燈在她身後慢慢暗下來,盛喃在窗邊下面的角落裡蹲下身去。
最後一點窗戶透進來的光被牆壁遮去。
昏暗裹住她。
盛喃把臉埋進胳膊裡。
很久之後,帶著哭腔,她很委屈地哽著聲。
“…汪。”
……
教室內。
一片令人窒息的寂靜。
僅剩的幾個學生有點驚恐,生怕那個據說和裴朔私交極好的新校草發怒,或者做出點什麽危及他們的舉動。
然而都沒有。
那人在原地站了幾秒,彎腰,他撿起地上被她扔下的掃帚,從最角落的空著的女孩的位置開始掃地。
他垂著長睫,一言不發。
丁小君僵了一會兒,才敢開口:“盛喃不知道,你是問,她的事。”
“…嗯。”
靳一退後時,不小心撞了桌子一下。
一隻本子掉下來,落到地上。
靳一彎腰撿起。
然後他的視線停在本子展開的那一頁上。
《顏狗的自我修養》
(1)絕不動心。
誰先動心誰是狗!
靳一眼神微動,然後視線下移。
右下角畫著兩幅小插畫,筆墨半乾,應該是今晚剛畫的。
畫裡有一顆星星,還有一顆小白菜。
星星走遠了,剩下小白菜孤零零的,很沮喪地停在原地。
[大拽比為什麽生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