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讓開,我非教訓教訓他不可!桃劍舒,你怎麽還攔著我,你是不是……”
梁鳳霖說著說著,忽然神情一頓, 自己噤了聲。
他原是想說桃劍舒是不是瞧不起他,然而發現桃劍舒手指搭上自己衣袖, 對面那人臉色更臭的那一瞬, 梁鳳霖平日裡過分純情的腦袋瓜忽然悟到了什麽。
雖然很不想承認, 但自覺受到桃劍舒擔心的梁鳳霖心情頗好。
他嘴角無意識地揚了揚,須臾略微別扭地放下了劍,寬宏大度道:“好吧,既然你不想讓我和他打起來,那小爺這次便先不與他計較。”
話落, 一邊挑了眉朝喻聞錚送去挑釁的目光, 一邊挨著桃劍舒身側的椅子坐了下來,渾身都是掩不住的得意。
倘若梁鳳霖真是只花孔雀,此時必定是得意忘形到當著眾門派的面開屏了。
桃劍舒一臉黑線,沒有拆梁鳳霖的台。
她倒不擔心兩人會打起來, 畢竟在喻聞錚面前,梁鳳霖可能連挨過三招的機會都沒有。
此時她爹桃秉淵與一群宗主掌門就在高台最中心處觀看弟子們切磋,她是怕到時候兩人爭執時引起來引了她爹的注意,眼下被列為登徒子的喻聞錚對上她爹,怕是要有些難辦。
“桃劍舒……桃劍舒!”梁鳳霖不滿的聲音又在耳邊炸起。
桃劍舒揉了揉耳朵,無奈道:“幹什麽?”
“你到底有沒有在聽我說話啊?”梁鳳霖皺著眉頭,又看了喻聞錚的方向一眼,“你與那個怪人認識麽?”
桃劍舒發現,梁鳳霖問她這話的時候,青華姑姑也在一旁聽著。
回答是與不是,她有些犯難了。
若是肯定,那青華姑姑少不得要多關注喻聞錚,也不知道她爹有沒有同青華姑姑說過昨日裡的事。
若說不是,又是明面上違逆了喻聞錚。
不過喻聞錚方才那舉動估計只是看梁鳳霖不順眼,想來也沒自己的事,那不如先裝作不認識吧……
敲定主意正欲開口,腦海裡忽然響起一道冷凜至極的聲音——
“過來。”
桃劍舒苦了臉。
她才坐下沒多久呢。
這邊的動靜已經引起旁邊不少弟子的注意了,桃劍舒本著低調的原則,索性狠了狠心裝作沒聽見,一咬牙便掰過梁鳳霖的腦袋一起轉回了身。
隻留給喻聞錚一個背影。 赫拉
喻聞錚的眼眸霎時間便寒了下來,冷得好似冰中利刃,微微眯起盯著梁鳳霖與桃劍舒的背影。
身形一暗,隻一瞬的工夫,再出現時,喻聞錚已經到了兩人身後。
他動作極快極輕,除了攜來一陣衣風之外,叫人全然覺察不到方才的動作。
也因此,此刻的梁鳳霖與桃劍舒還不知道身後站了個人,猶在說話。
梁鳳霖敏銳地察覺桃劍舒與方才那怪人關系不一般,不舍地追問:“他到底是誰?我怎麽沒見過,是散修?家住哪裡?多大了?什麽境界?你這麽傻,可別被人騙了……”
梁鳳霖不停叭叭叭的,活像個人形喇叭。
擱這兒查戶口呢?相親都沒他問得這麽明白。
“閉嘴!”忍無可忍地打斷了他,桃劍舒隨口胡扯,“他就是我之前認的一個乾弟弟,年紀不大,還正幼稚,脾氣有些怪。沒了,就這些,你別再問了。”
“弟弟?我怎麽知道知道你不是在騙我?”梁鳳霖狐疑地擰了眉,沒好氣道:“要是你今日一個弟弟,明日一個弟弟……那你究竟要有幾個好弟弟?”
桃劍舒扶額。
她想說梁鳳霖怎麽也得了杠精病,然而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覺頸後忽然升起一陣寒意。
緊接著,一道陰陽怪氣的聲音冷冷自頭頂傳來,“弟、弟?”
喻聞錚的聲音一字一頓的,桃劍舒驚訝他敢這麽明目張膽過來找自己的同時,也機械著轉過了頭。
只見喻聞錚陰沉著一張臉,與她對上視線的那一刻,又接著皮笑肉不笑地重複:“幼稚?”
“脾氣差?”
他說話的時候,唇邊甚至還勾起了譏諷的弧度,語氣是一聲比一聲輕松,壓迫力反倒是越來越強。
桃劍舒不自覺咽了下口水,縮了縮脖子道:“我不是……”
解釋的話還沒編好,手腕忽然被人一握,喻聞錚面上虛假的輕松終於被換成了不耐,不悅道:“閉嘴。”
說罷,直接將桃劍舒從椅子上拉了起來。
“桃劍舒!”
“舒兒!”
梁鳳霖與青華姑姑的驚呼聲同時響起,青華先一步反應過來要拉回桃劍舒,然而出手的那一刻,卻驚奇地發現自己竟快不過將桃劍舒帶走的人。
……怎麽可能?
眨眼間,桃劍舒已經到了十步之外。
桃劍舒欲哭無淚,隻得衝青華喊:“姑姑,我和朋友說點事,您不用擔心——”
她聲音不小,高台上的桃秉淵自然察覺,桃劍舒還以為她爹怕是要直接下來揍喻聞錚了,豈料被蘇枕玉製止,又與他說了什麽,她爹才坐回到了椅子裡。
桃劍舒有點難以置信。
爹,我難道不是你最疼愛的女兒了嗎?
她尚在心底哀嚎,喻聞錚已經將她帶至無人處,冷冷放開了手。
桃劍舒自知自己被抓了包,立在他身前,低眉順眼,目光落在地上不安地絞著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