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著那根自製鉛筆問桃劍舒,一雙桃花眼被睜得圓了眼角,眸中盡是好奇。
“這叫——鉛筆。”
見這人還挺識貨,桃劍舒瞥了一眼他歪歪扭扭在紙上寫下的幾個字,了然道:“哦,你叫梁鳳霖啊。”
梁鳳霖怪異地看她,“你裝瘋還真裝上癮了?好像真不認識我似的……好吧,我以後不欺負你就是了,你還是正常些好。”
桃劍舒:?
“我真不該和你說話。”她道。
說罷,自顧自拿起桌上的針線布料,繼續給小簍做保護外罩。
梁鳳霖一門心思放在這名叫鉛筆的東西上,難得沒有與桃劍舒絆嘴。
兩人之間一時的安靜驚呆了前排屢屢偷瞄的弟子。
先不說宋意劍君授完課在窗邊坐下,平日裡最是欽慕劍君的兩個人誰都沒分過去一眼便罷了,單是梁鳳霖與桃劍舒能坐在一塊不吵架,就已是一件叫人難以置信的事了。
後排被兩個世家魔王霸佔,普通弟子也不敢靠太近,只能小聲議論。
“梁鳳霖手裡拿的是什麽?怎麽一拿到那東西,他便不給桃劍舒甩臉色了?”
“看著就是截細竹啊,難不成有什麽玄機?”
“等等,我沒看錯吧,桃劍舒那是在……縫衣裳?”
聞言,一群弟子齊齊看去,當即便露出與梁鳳霖初看見桃劍舒擺出針線時的神情。
離最後一排最近的弟子忙擠進來道:“真是在做針線活!”
“我懷疑啊,桃劍舒是想給劍君送禮,她簡直是愛到了瘋魔!你們是沒聽見,她一邊做手裡的東西,還一邊哼歌,什麽把你的心我的心串一串……嘶,可真太嚇人了!”
那弟子表情驚恐小聲說著,忍不住抱臂拂了下雞皮疙瘩。
修為到一定境界,耳力自然也會更好。
宋意坐在靠窗的位置,不動聲色的聽著那些弟子的議論,側首將目光落在桃劍舒的方向。
曉光投進堂內的樹影中,容貌靈俏的少女面容含笑,正細心縫著手上的綢緞。
周圍吵鬧,皆是關於她的流言蜚語,可她像是沒聽到一般,眼眸亮得像是盛了星光,滿心撲在手上未成形的活計上。
從宋意的角度看,像是個荷包。
想起弟子們的猜測,宋意心下一動。
她……當真是做給自己的?
正恍惚,第二堂晨課的鍾聲敲響。
宋意收回目光。
授課的人在上首肅了肅嗓子,桃劍舒隻抬頭看一眼,便黑了臉。
她傳音抱怨道:“師祖,授課的是那鞋拔子……是覃長老,早知是他,我就不來了。”
未有應答。
桃劍舒等了等,又試探著喊了一聲:“師祖?錚錚?”
還是沒有動靜。
心下一急,桃劍舒連忙掀開一角袖子,見雪白金紋的小蛇安靜地繞在自己小臂上,腦袋恰好搭在她腕側突起的骨節邊,一動不動。
桃劍舒屏著一口氣,伸出一根手指探到喻聞錚腦袋前,察覺到有呼吸時,霎時松了一口氣。
原來是睡著了。
【睡著的錚錚也好可愛。】
母愛泛濫了一會兒,桃劍舒便把袖子重新遮了下來,只是她再謹慎,還是被身邊的人瞧見了。
梁鳳霖只看見了個精致的蛇腦袋,便也激動道:“你這小寵好生漂亮!”
“噓!”桃劍舒放出凶狠的表情,“我警告你,不許告訴別人。”
衣襟被人扯住,姣好五官被放大在眼前,梁鳳霖愣了一下,神思放空,覺得這才像是他印象中蠻不講理的桃劍舒。
可是,又好像有點不一樣了……也不討厭。
到底是哪裡變了?
“聽見沒有?”桃劍舒惡狠狠道。
“知道了知道了。”梁鳳霖拂開她的手,又恢復了嫌棄的樣子,“不就是養條蛇嘛,養小寵的人多了去了,真以為誰多在意你呢。”
話落,不等桃劍舒說話,他又把手伸向簍邊的外罩上,好奇道:“這又是什麽?”
外罩做了個白衣小人的毛團裝飾,梁鳳霖覺得桃劍舒可真神奇,隻這麽短短的功夫,便把那些破布變成這精巧可愛的模樣。
“別動。”桃劍舒毫不留情打開他不安分的爪子。
梁鳳霖捂著手背,疼得直吸氣,“你怎麽這麽狠!你不告訴我就算了,我自己猜。”
“噢!我懂了!你這簍子是做給那小寵的,好隨身帶著。而這布嘛,既是做防蚊蟲與摔打之用,又有冬暖夏涼之功效,我說的可對?”
“嗯哼。”桃劍舒一挑眉,“倒也不算太傻。”
就是話太多。
吵。
“那是,小爺我穎悟絕倫!”梁鳳霖說著,忽然湊過來對桃劍舒道:“你這東西挺好看的,要不然也幫我做一套吧?”
“要這個做什麽,你又不需要。”
梁鳳霖反駁:“你怎麽知道我不要,讓你做就做!”
他面色紅了紅,語氣低了些,“做得比這個大些,要能裝得下兔子的,外罩上面……也要縫個兔子的樣式。”
桃劍舒聞言一頓,轉過頭去認真看梁鳳霖。
真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這小霸王做派,且疑似修二代的梁鳳霖,表面凶巴巴的,實際上居然喜歡毛茸茸的兔子!
“看、看什麽看!就準你養小寵啊?大不了咱們互相守口如瓶,你不說我也不說!”梁鳳霖指了指她的袖子,又看案上,“前提是你幫我縫這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