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內外,密密麻麻的,都躺滿了人,你壓我我壓你的,電梯外人更是堆成了小山堆一樣,此時慘叫的聲音,已經小了下去。
這一幕,就宛若人間地獄。
趙曉臉色發白,已經被這一幕給驚呆了,或者說是看傻了。
而在最後一個人也咽下了最後一口氣,眼前的一切突然消失,一個晃眼,他們仍然還在電梯之中,而外邊,又是瘋狂衝進來的人群。
見狀,趙曉忍不住瞪大了眼睛。
“這就是循環……”
薑葉說。
正是因為死得太痛苦,這些人死後才化作了厲鬼,而後又被封印在了這裡三十年,反覆的經歷生前慘死的這一幕,一直到現在。
便是薑葉心冷如斯,也免不了有些觸動。
——死去的人,不該這麽痛苦的。
她想著,伸出手,雙手貼在一起,而後手指變幻結印。
她的動作乍看很慢,可是你若是仔細去看,卻完全捕捉不了她的動作,隻覺得眼花繚亂,甚至覺得頭昏腦漲,腦袋脹痛得難以忍受。
“你是傻子嗎?”
後腦杓被拍了一巴掌,趙曉猛的抬起頭來,滿頭冷汗的看向劉玥。
劉玥忍不住又拍了他一巴掌,道:“你一個普通人,還敢盯著小姐的手看?”
趙曉回過神來,再也不敢往薑葉那邊瞅,心虛道:“我就是隨意看了一下……”
可是哪裡知道,就這一眼,眼睛就再也挪不開的,就像是死死的黏在了上邊。現在回想起來那種不受控制、頭昏腦漲的感覺,仍然覺得有些後怕。
薑葉抬起眼來,眼中閃過一道金芒。
她右手伸出,手指呈蓮花指,拇指與中指指間,一朵金色的蓮花緩緩盛開,金色的花瓣一片一片舒展,露出裡邊同樣金色的花蕊,明亮卻不刺眼的金色光芒亮起,像是帶著融融暖意,讓人心裡忍不住便是一靜。
薑葉整個人身上都蒙上了一層淺淺的金光,她抬腳往前走,腳下沒有沾著地,腳尖宛若踩在水面上,有一圈圈金色的漣漪從她腳下蕩開,而後形成一朵金色的蓮花綻放開來。
“南無阿彌多婆夜。”
“哆他伽多夜。”
“哆地夜他。”①
……
隨著走動,她嘴中同時有經文吐出,她所到之處,金色的光芒散開去,手中的蓮花徹底盛開,恍惚中,趙曉似乎聞到了蓮花盛開的香氣,淡雅的香氣,仿佛讓人從身到心都被滌蕩一番,濁氣盡消一樣。
“唔……”
旁邊傳來痛苦的悶哼聲,趙曉扭頭,就看劉玥臉色慘白,神色痛苦的站在那裡,她凝實的身形忽明忽暗,身上有黑氣不斷的逸散出來。
趙曉大驚,下意識的伸手去扶她,問:“劉玥姐!你怎麽了?”
劉玥雖然臉上的表情極為痛苦,但是一雙眼卻很亮,目光灼灼的看著薑葉。
她道:“我沒事……只是小姐念的是往生咒,能超度亡魂,讓厲鬼亡魂得以超脫,我也是鬼,往生咒對我也有用,我身上的鬼氣正在不斷的潰散!”
她是鬼王,一般的往生咒自然對她沒有用,可是薑葉念的那不是普通的往生咒,便是身為鬼王的她,也是承受不住。
“我不能再待在這裡了……”
她這麽說,話音一落,整個人已經從原地消失,一張白色的紙人輕飄飄的從空中飄落,趙曉急忙伸手抓住。
“你把我揣口袋裡就行,這個紙人是小姐為我做的身體,能避免小姐的法力影響到我……”
劉玥的聲音在他腦海中響起,趙曉依言而行,伸手把她揣在了口袋裡,劉玥便伸手掛在口袋口上,看著薑葉的地方。
薑葉已經走出了電梯,隨著她的走動,她所到的地方,那些面色痛苦猙獰的鬼們,神色逐漸變得安詳平靜,他們掙扎的身體,也同樣平靜了下來,雙眼清明,不負之前的癲狂。
而何家三人,也逐漸從那種不受控制的狀態中抽離,他們身上浮現出淡淡的金色光芒,將他們和這些鬼區別開來,只是他們的表情仍然有些驚恐,一時間有些沒反應過來。
“爺爺!爸!”
何旭日注意到兩位長輩,忙跑了過去,然後他就看著自己的雙手穿過四周身影的身體,頓覺悚然。
他低下頭,下意識的伸手從眼前的這些人身上掃過,手臂自然的穿過他們的身體,就像是穿過空氣。
“這是怎麽回事?”他茫然的想。
何父和何老爺子走過來,他們的身體穿過周遭人的身體,就像是行走在一片空氣之中,毫無障礙。
三人緊緊的靠在一起,警惕的看著四周的這些鬼。
何父的目光掃過四周,驚慌的問:“旭日啊,這到底是怎麽回事啊?”
何旭日所知道的不比他多多少,他隻記得,當時他和父親、爺爺坐著電梯下樓,可是電梯不知道怎麽回事,竟然直接往上走,最後停到了44層樓,然後……他們就看見了電梯外,仿佛瘋了一樣衝進來的那群……鬼?
再然後,他們在電梯裡經歷了窒息而死的一幕。
——體內的空氣逐漸被抽離,而外界的空氣也變得越來越稀薄,他們聞到了濃煙的味道,直到最後,徹底因為窒息而死去。可是這一切卻不是結束,等他們“死後”,再睜開眼,卻發現他們站在走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