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父聽得腦中一片空白,許久他才回過神來,聽到自己在問:“是,是怎麽死的?”
蔣南生說:“我們猜測,是最後痛極了,實在忍受不了了,咬斷了自己的舌頭。這個病,越往後會越痛,而且還會讓人產生幻覺,精神錯亂,如果松松真的是得了這種病,你們一定要好好的控制住他,免得他痛極了,做出自殘的舉動來。”
就像那位叫錢華的病人一樣,最後生生咬舌而死。
他們當時沒想到,他竟然會生生的把自己的舌頭給咬斷,要知道要咬斷自己的舌頭,那得使用多大的力氣啊?而從這一方面中也能看出來,他當時到底遭受了多大的痛苦,連咬舌之痛都能忍受得了。
大概,是他們無法想象的痛苦吧。
韓父:“……”
電話那頭許久沒有人說話,好一會兒,蔣南生聽見那頭師母驚慌失措的聲音:“老韓!老韓!你沒事吧?老韓——”
蔣南生心中一驚。
———
韓父被送去了醫院。聽完蔣南生的話,他直接就暈了過去,韓母和韓松將他送去醫院,好一會兒人才醒過來。
醒過來的時候是下午了,韓松去買晚飯,韓母在一邊守著,見他醒過來,著急的問:“老韓,你怎麽樣了啊,還有沒有感覺哪裡不舒服?”
韓父看著她,突然就開始掉起眼淚了,這可把韓母給嚇壞了。
“你,你怎麽哭了啊?”韓母手腳無措。
她家老韓可是輕易不掉眼淚的啊,這怎麽回事啊,怎麽醒來就哭了?
“醫生……”韓母想著喊醫生來看看,一張口,卻被韓父給拉住了。
“我沒事!”韓父搖頭這麽說,卻沒有再說其他的話。
卻不知道該怎麽跟自己的妻子解釋,難道要他跟她說,自家兒子生的那個病,現在還不知道是什麽病,只知道會很痛苦,可能會活生生把自己痛死,那下一個暈倒的怕是就是他妻子了。
唉,愁啊!
等韓松買好晚飯回來,韓父看著他,又想哭了。
他就這麽一個孩子啊!
韓松被他的目光盯得有些不自在,道:“您這麽看著我幹什麽?我最近可沒做錯事啊,我還病著了,您別想罵我啊。”
韓父夾了一塊肥肉給他,道:“吃吧,多吃一點……”
說不定很快,就沒得吃了啊。
嗚嗚嗚……
韓父又開始抹眼淚,他難受啊。
韓松:“……”
你老這麽一副“我吃的是最後一頓飯”的表情看著我,我還怎麽吃得下去,還有……
“我不喜歡吃肥肉!”他道。
韓父瞪他,“這就一丁點肥肉!”
“一丁點也不行!”韓松堅持不動搖。
韓父又想哭了,以後你怕是連肥肉都沒得吃了。
韓松:“……我吃還不行嘛?”
他嘟囔著,拿著筷子夾過這塊肥瘦相間的肉,狠狠的塞進了嘴裡。
韓父看著他,歎息。
韓松不高興的道:“我不是已經吃了嗎,您怎麽還歎氣啊?”
韓父搖頭,道:“我不是因為你不吃肥肉而歎氣,我只是……”
說著,他又歎了口氣。
他是心裡難受啊,可是卻又不知道該跟誰說。
韓松撇了撇嘴,道:“您怕是更年期犯了。”
等飯吃完,韓松去丟垃圾,一直沒說話的韓母這才問自家丈夫:“昨晚南生到底跟你說什麽了啊?怎麽聽完你就暈倒了啊,是不是松松的病有什麽問題?”
韓父沉默,不知道該怎麽說,但是其中的意味卻是不言而喻。
韓母大腦一陣暈眩,好一會兒,她追問:“那這到底是什麽病啊?你說啊,你要急死我啊!難道這個病會死人嗎?”
韓父道:“南生沒說,他只是告訴我,他們醫院前不久接待了一個和松松相同病症的人,目前也沒查出來是什麽引起的。那個病人,後來可能是因為太懂了,咬斷了舌頭死了。”
“……”
韓母努力消化著他話裡的訊息,想了想她道:“那人是咬斷舌頭死的,又不是因為這個病死的,我們松松又不是那種意志薄弱的人,他肯定能堅持的!對不對?”
最後三個字,卻表現出了她心裡的不確定。
韓父使勁點頭,像是這樣也能說服自己了,道:“你說得對,我們再帶松松去其他醫院看看,說不定就有能治這個病的人了,不然去看看中醫?我記得黃河路那邊,有個老中醫很厲害的,說不定就有辦法了!”
韓母也點頭,有些急切的說:“我也聽說那個老中醫很厲害的,明天我就帶松松去看看……”
夫妻兩人相視一眼,都能看出對方眼底的驚惶來。
而這一切,韓松都不知道,對於自己的病情,他隻以為是一種皮膚病,只要勤擦藥就能好。
唯一的問題就是,太痛了,痛得他有些受不了,好在還在可忍受范圍之內,就是煩得很,長了膿包醜得很,弄得他這段時間都沒去上學,怕丟人。
在他丟完垃圾之後,他又接到了自己好朋友任嘉的電話。
電話接起來,裡邊卻是一陣沉默,那邊只有粗重的呼吸聲,像是有人對著手機劇烈的喘息著。
“任嘉?”韓松疑惑的喊了一聲,“怎麽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