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按照江大少爺的敬業程度,自然是不會臨時抱佛腳的。
他答應下來上課之後,已經備好了課,而今天還要來琴房,自然是……
來炫耀的。
他坐在了琴凳上,盛以則坐在第一排的最角落,看著他。
清雋俊朗的男人,雙手放在琴鍵上,黑白的背景,纖長的十指。
手指輕動,音符便譜成詩篇。
盛以懶懶地靠在椅背上,聽他彈琴。
向陽的窗開著,便有日光斜斜灑進來,映在地板上,半明半暗。
江斂舟坐在一半光影裡,有風吹起窗簾,驀地飄進來一片春葉,吻過他的側臉,又跌跌撞撞地在琴房裡飛舞。
最後,飄飄灑灑地,落在盛以掌心。
她看了看那片葉子的脈絡,又看向了鋼琴後的江斂舟。
恰恰撞入他眼裡。
盛以一時間有些說不清楚的慌亂,想要避開他的目光,卻又在一瞬間……
看見江斂舟,朝著自己揚眉,輕笑了笑。
光影落入他眸裡,世界盡在他眼底。
是最動人的模樣。
盛以便也沒忍住,跟著輕笑了起來。
她和著鋼琴節拍,手指跟著在桌面上輕敲。
世界好像只剩下了他們兩個人,又好像……
只在他身上,留下了一束光。
盛以漸漸陷入自己的思緒裡。
其實,她今天沒答應江斂舟,一方面是並不知道自己現在究竟是什麽樣的心情,另一方面……
她有時候會想,江斂舟大概是入戲太深吧。
三次錄製過去了,他們兩個人在節目裡似乎太過親密,江斂舟的世界裡更如同只剩下她一個人一般。
錄節目、合作歌曲、見家人……
他們太過頻繁的接觸,江斂舟會對她有好感,似乎也是再正常不過的。
但那是江斂舟。
她不希望他有一天會後悔,也不希望自己成為他一個不可言說的、會被拿去作為別人攻擊他的點。
所以,她想讓江斂舟也好好思考一番。
畢竟再怎麽算,他們重逢再相熟,也根本沒有多久。
如果他們兩個人都沒有思考清楚就在一起,之後再分手,才是根本連朋友都沒得做。
於她而言,江斂舟是一個很重要的人。
所以她一點也不希望,自己某一天,竟會成為江斂舟無法宣泄於口的尷尬。
那是江斂舟。
站在光裡的江斂舟。
-
午餐也是在食堂吃的。
這一天確實過足了學生癮,盛以都難得覺得自己的心態也跟著年輕了幾歲。
——當然,bking至死是少年。
下午兩點的課。
不少學生午飯都沒怎麽吃,拿了麵包就跑去了上課的大階梯教室。
等到江斂舟跟盛以提前了十五分鍾,準備進教室去上課的時候……
門口已經要靠保安來維持秩序了。
知道的懂這是來上課,不知道的……
還以為這是在準備什麽見面會。
校內論壇全都是在討論今天的課程的,沒搶到位置的全都在哀嚎。
盛以:“……”
盛以沉默兩秒,看了眼人頭攢動的大階梯教室,試圖跟江斂舟打商量:“要不然我就進不去了,這麽多人。”
江斂舟上下打量她幾眼。
盛以:“?”
江斂舟若有所思的:“怎麽,是覺得自己見不了人?”
盛以:“……”
盛以:“不,是覺得跟你一起出現太丟人。”
江斂舟詫異地瞥她,盡管他沒說話,但是盛以就是從他眼裡看出來了“你沒事吧”這幾個大字。
仿佛就是在告訴她——
拜托,哥跟丟人這兩個字沾邊嗎?
沒等盛以再做什麽反應,江斂舟已經帶著她進了教室。
盛以低著頭、戴著口罩,沒說話,保安小哥特地給她搬了張椅子、放在了最前排。
風水寶座。
進來得這麽晚,還坐了這麽一個好位置,自然會有學生對這種不公平的現象表示不滿。
旁邊有站著的一個男生已經出了聲:“這怎麽還能插隊呢?憑什麽她來得這麽晚、還可以有位置坐?”
已經走到了講台上,正在開機拷貝課件的江斂舟聞言,抬眸瞥了一眼這邊的動靜。
沒等保安開口解釋,更沒等盛以說話,江斂舟那勾了三分笑意的聲音、已經透過耳麥,在階梯教室裡響了起來。
“那位男同學,請不要生氣。”
江斂舟的聲音向來動聽,只是一向是淡淡的、再不然就是加了些嘲意在,總讓人想要揍他一頓。
可此時此刻,他只是溫和的、帶了笑地講話,聲音便如滴水在石,清透又光亮。
——誰聽了都得在心裡暗歎一句,實在是過分美妙的聲音。
那個男生一時間都沒意識到說的是自己,看眾人都順著江斂舟的目光看過來,又被旁邊的朋友用胳膊肘撞了一下,才反應過來。
江斂舟仍舊是帶著笑意看他的。
男生的臉驀地漲紅,正準備說點什麽,便聽見江斂舟又開了口。
“那位同學是我的助教,所以坐在了那個位置。”他停下了拷貝PPT的手,還歪了歪頭,
“對哦,我有助教,幹嘛非得自己調試課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