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詫異道:“你怎麽了?”
紀青玉癟癟嘴,用力把眼淚憋回去,十分硬氣:“師父說,我反正回不去了。我是你們紀家的小祖宗,就算我金子不夠,你們、你們也必須孝順我!”
紀澤茫然了一瞬,才意識到,眼前這小祖宗,可能是誤會了什麽。
他咳了一聲,將那過分閃眼睛的箱子蓋上,往紀青玉方向推了推。
紀海潮客客氣氣地開口:“您多慮了。您是我們紀家的先……輩,負責照顧您是我們應盡的義務。這些金子很值錢,您還是收好吧。”
紀澤也連連點頭:“就是,我們家雖然不是什麽豪門貴族,但錢還是不缺的。”
不說別的,就衝著他們家死去多年的老爺子特意托夢要他們照顧,紀家人就肯定要把紀青玉給照顧好。
紀青玉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真的嗎?”
父子兩個給了肯定的答覆。
小姑娘便開心地笑了起來。
她年紀不大,之前又一直繃著精神,一放松,就開始犯起困來。
見她腦袋一點一點的,紀澤遲疑了一下,問她:“困了嗎?去床上睡好不好?”
紀青玉已經迷糊了,她看了一眼,面前的是紀澤,師父說過可以相信的人,放松地點了點頭。
紀澤沒照顧過小孩子,紀海潮更不用說。
家裡也沒有小孩子用的東西,紀澤只能將沙發上的小孩抱起來,脫掉鞋子,放在側臥的床上,替她蓋上被子。
“太晚了,先將就著睡一晚上吧。”他心裡也是亂得很,“明天再說。”
小姑娘躺到床上的時候睜開眼睛揉了揉,看了他一眼。
紀澤難得周到一次,問她:“怕不怕?要不要留燈?”
紀青玉搖頭,小心翼翼從衣襟裡拿出一個東西。那是一顆青色的圓珠,在燈光下氤氳著瑩潤的光芒,被一根細細的鏈子穿起來,掛在小姑娘的脖子上。
“師父給我的寶貝,我的害怕都被關在裡面啦。我不怕。”
這話被紀澤當做了小孩子的童趣發言,既然紀青玉不怕,他就關了燈,虛掩上門,走了出去。
紀海潮還坐在沙發上。
紀澤在他對面坐下來,看著面前的箱子,隻覺得這一切荒謬又離奇。
兩人俱是毫無困意,紀澤問他爸:“這事兒,怎麽辦?”
紀海潮不愧是商海沉浮多年的人,此時已經逐漸恢復冷靜:“就當是收養一個孩子。明天我帶她回家,讓文儷給她買點東西,替她辦好身份手續。至於這孩子的身份……”
兩人最終還是決定瞞著,就說紀青玉是紀家一個遠房的親戚,家裡沒人照顧,他們將人收養照顧著。
畢竟紀青玉的真正身份聽起來實在太離奇了些,而且,真曝光出去對她也不太好。
*
紀青玉一晚上睡得極好,因為昨日耗費了不少心神,醒的時候不算早了。
睜眼看到頭頂平滑的白色牆壁的時候,她還有些發懵。過了好一會兒,紀青玉才想起來,噢,自己已經不在大唐,不在龍牙山了。
這裡是很久很久以後,大唐已經沒有了,師父和阿耶阿娘他們都沒有了。
一切都陌生到叫人害怕。
紀青玉有點難過,不過很快,頸間的青色珠子微光一閃,那些難過的,害怕的情緒,便如同被一雙輕柔的手拂走。
她開始想一些高興的事情:比如她的後輩紀澤,長得很好看,她見到第一眼就很喜歡。
比如海潮,看起來有點凶,不好親近,不過很孝順,人也是很不錯的。
比如這個世界,有好多好神奇的東西,她對一切都充滿了好奇。
她眼睛看了一圈,從床上爬下來,試探著拉開了虛掩的房門。
“小澤?”
躺在沙發上閉目養神的紀澤睜開眼睛,看到紀青玉的一瞬間,在心裡重重歎了一口氣。
他一夜未眠,閉著眼睛的時候,其實還在隱隱想著,有沒有可能,這個叫紀青玉的小祖宗,只是自己的一場夢,或者一場離奇幻想。
可事實顯然不是。
“早上好。”他看到小姑娘沒穿鞋,翻了一雙棉拖鞋給她。
“我讓人給你買了一些生活用品還有早餐,馬上就能送過來。”
那拖鞋是成年男性的大小,紀青玉穿著太費勁,索性盤腿坐在了沙發上。
“海潮呢?”她沒看到另一個人。
紀澤聽到這稱呼就想笑:“他公司有事,去處理了。”
見眼前小姑娘一臉茫然,紀澤想了想,說道:“他有自己的工作,嗯,職位,每天要去賺錢養家。你懂嗎?”
“哦。”紀青玉點點頭,“我知道。就像我阿耶是大將軍,他的職位就是大將軍。”
“差不多吧。”紀澤隨口說道,手機收到了助理的消息。
[紀哥,我進電梯了,馬上到你家。]
安樂手裡提著兩個大袋子,一袋是早餐,還有一袋,是兒童用品?
大清早的,他就接到了紀澤的電話,讓他買一大堆東西。
安樂莫名其妙:早餐他能理解,可是兒童牙刷毛巾衣服鞋子,這都是什麽鬼?
不過不解歸不解,作為一名專業的助理,他還是按照紀澤的吩咐,逛了好幾家店,買齊了全身上下的兒童用品。
紀澤的房門密碼安樂是知道的,他直接開門提著東西走進來,一邊笑道:“紀哥,難得見你休息的時候起這麽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