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梵抿唇微笑,收斂起飆車時的野勁,翩翩而立:“見過意水長老。”
“小聖女。”
意水真人彎眼揚唇,尾音含笑,瞧不出太多仙門氣度,倒像個優哉遊哉的老頑童:“這位晏小公子不必憂慮,你識海中雖有魔氣入侵,好在不算嚴重,叫回春堂那幫老家夥看上一看,準能活蹦亂跳。”
隻一眼,他便看出病症所在。
此人實力不容小覷,晏寒來心存戒備,淡聲點頭:“多謝長老。”
“不過話說回來,此物為何?”
意水上前幾步,湊近鋥鋥發亮的飛天跑車:“騰雲駕霧、咆哮不休,你們在天上的時候,我本以為這是種見所未見的凶獸,不過如今看來,更像死物。”
“這是我偶然間得來的法器。”
見他回頭,月梵竭力把語氣壓平:“長老知道的,時常會有這種事情——意外掉落懸崖,遇見神秘老人,得到絕世寶器。”
意水哈哈大笑:“如此一來,便是聖女的機緣了。”
他說著頓住,唇邊笑意更濃:“對了,都別在這兒杵著。你們大師兄近日迷上了下廚,聽說你們回來,說是要做一桌大餐。”
大師兄。
下廚?
謝星搖與溫泊雪匆匆對視,欲言又止。
他們的大師兄身長九尺、十分大男子主義,說白了就是個沉迷於打打殺殺的肌肉猛男,縱觀原文,從未與下廚做飯扯上過關系。
不、不會吧……?
有溫泊雪與月梵二人珠玉在前,謝星搖對老鄉已經有了很強的接受度,但一想到這個可能性,還是忍不住有些激動:“真的?師父,大餐什麽時候能好?”
“就你貪吃。”
意水真人平日裡最是寵她,聞言笑道:“估摸著還有一會兒。你們在山下歷練多日,不如趁此空閑,先回自己房中休整一番,順便帶聖女逛逛——晏小公子初來乍到,恰好我閑來無事,能引他去客房。”
他說罷打開酒葫蘆,仰頭飲了口酒,再抬眸時,眼睛裡帶了點兒熏然的笑:“來,小公子,老夫帶你去個好住處。”
聽得“閑來無事”,謝星搖與溫泊雪不約而同輕咳一下。
意水真人這個“逍遙君”的稱號,絕非浪得虛名。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他有三百六十六天在逍遙自在,一生尤愛詩與酒,常常把自己灌得飄飄欲仙。
但天才畢竟是天才,意水玩著喝著,居然真在逍遙之中窺見了道法,修行講究一個隨心隨性隨神通,哪怕放眼整個凌霄山,實力都位列前茅。
謝星搖點頭:“知道啦,師父。”
她看書時就對這個角色頗有好感,如今多了幾段原主的記憶,與意水真人更是親近。
晏寒來瞥她一眼,朝著白胡子老頭靠近幾步。
意水真人生性閑散逍遙,最樂意結識初出茅廬的少年郎,不消多時,便拉著晏寒來不見了蹤影。
月梵關掉這一把飛車遊戲,好奇探頭:“接著來怎麽辦?你們大師兄……”
謝星搖毫不猶豫:“去看看吧。”
*
“韓嘯行,意水真人門下大弟子,雖是法修,對刀法同樣十分精通。”
謝星搖努力回想,越想越不對勁:“我記得在原著裡,他把刀與術法緊密相融,出招凌厲迅疾,刀光之中暗藏無盡咒術,非常厲害。”
溫泊雪接道:“沒錯,而且他性子冷淡、沉默寡言,我每次見到大師兄,他要麽在看書,要麽在畫符,要麽在舞刀。”
“所以,”月梵正色,“他如果真被穿了,突然變成一個家庭煮夫,豈不是很崩人設?”
溫泊雪很有自知之明:“其實……我們倆就已經挺崩人設了。”
意水真人修為頗高,在門派裡地位不低,小陽峰自然也就高峭寬闊,是處靈氣充沛的修行寶地。
但顯而易見地,小陽峰與他們師門,似乎並不那麽相配。
因為它實在太大了。
意水是個今朝有酒今朝醉的懶散老頭,三名弟子則是不折不扣的升級狂魔,一心只顧修行道法,至於除草、開路、修葺房屋之類的瑣事,愣是一竅不通。
是他們配不上這座山。
謝星搖默默看一眼跟前雜草叢生的小路,又望一望不遠處爬滿青苔的小屋,覺得自己不像置身於修真界,而是來到了某本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小說。
“真就應了那句話。”
月梵頗有同感:“這世上本沒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這條小道……還真是被人生生踩草踩出來的,一看就沒打理過。”
“那個,”溫泊雪抬頭,看向靜靜佇立的林中小屋,“就是廚房吧?”
仙門之人大多不染凡俗雜物,在修仙門派,人均一瓶辟谷丹。
丹丸能自行轉化為靈力,將全身上下的五髒六腑依次填滿,如此一來,便不會覺得肚餓。
相當於加強版的營養針。
謝星搖合理懷疑,辟谷丹的成分是維生素和蛋白質。
也正因如此,小陽峰裡的廚房被閑置多年,不但青苔遍布,房頂上甚至長出了幾朵蘑菇。
一想到沉默寡言的壯漢大師兄還在裡面做菜,畫面就更加詭異。
廚房門沒關,走得近了,能見到自門內飄出的淡淡白煙。
月梵認認真真嗅了嗅:“這是……麥芽的香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