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幽都的摘星節早就過去多時,結契繩本該消散。
少女定然發現了貓膩。
晏寒來性子冷,聽罷輕勾唇角,眼中不見笑意:“不勞費心。”
“就算不結契,以後成親不就好了。”
月梵不清楚結契繩的事,聽不出少女的言外之意。
身為人族,於她而言,成婚才是重要的儀式。
她說著看一眼小木箱:“這是踏雪樓推出的新業務,還是你自己做的?”
“自然是踏雪樓的主意。”
少女道:“踏雪樓建立已有百年,百年來,我們樓主刻苦雙修、沒日沒夜尋找新的爐鼎,在不久前,終於頓悟了一個道理。”
不必多說,月梵瞬間了然:“談戀愛,不如賺錢。”
少女同她交換一個眼神,如同見到知己好友,用力點頭。
曇光大受震撼:[老天,這是什麽積極向上的新時代修真界啊。]
謝星搖嘖嘖稱奇:[太正能量了。]
踏雪樓的特產固然精妙,可惜他們並不需要這些瓶瓶罐罐,只能向少女說一聲“抱歉”。
這不過是個小小插曲,本應一舉揭過,謝星搖卻敏銳感到不大對勁。
媚修少女看向晏寒來的眼神裡,不知怎地,含著幾分戲謔與驚訝。
仿佛連接在他們兩人之間的那條結契繩,有多麽不可思議似的。
她來不及細細思忖太多,仙門大會就開始了。
*
仙門大會五年一度,類似於修真界的奧林匹克運動會,追求更高更快也更強。
擂台形式多種多樣,既有法修對法修、劍修對劍修的同道大比,也有無論修習何種道法,全盤隨機分配對手的大混戰。
從築基、金丹、元嬰到化神,每個修為大階逐一分開、互不干涉,倒也算得上公平。
讓謝星搖頗為驚訝的是,她剛突破金丹不久,在同為金丹期的其他修士中,修為並不算強。
本以為只能落得個陪跑的下場,沒成想居然好幾次以弱勝強,贏過不少金丹中階高階的師兄師姐。
——在尋找仙骨的這段日子裡,他們三番四次遇上元嬰甚至化神的對手,不知不覺間,磨礪出了超乎尋常的身法與技巧。
她以金丹初階的修為一路過關斬將,引得圍觀群眾驚歎連連,饒是意水真人也嘖嘖稱奇。
溫泊雪的情況更是不必多言,身為小陽峰二師兄,他的實力已至金丹高階,幾場比試下來,稀裡糊塗拿到了法修頭名。
在最後一場大決戰的盡頭,眼看著對手轟然倒地,即便臉上被下了好幾個定身咒,溫泊雪還是滿目駭然,露出不敢置信的表情。
怎麽會是他呢?怎麽能是他呢?他他他不會在做夢吧?
還沒反應過來,就被衝向擂台的師兄師妹一把抱住。
至於韓嘯行。
自從穿越來到修真界,在小陽峰陪著樓淵吃吃喝喝的日子裡,他每天除了做飯吃飯,唯一的消遣,就是在師父的指導下練刀。
樓淵是個劍修,刀劍不分家,教給他不少身法與殺招。
——屬於五百年前,在修真界中無人能敵的大魔頭的殺招。
刀影如龍,法光洶洶,刀法雙修的青年甫一起勢,便引得場上陣陣喧嘩,很是拉風。
除了凌霄山的小陽峰得以嶄露頭角,今日的仙門大會上,元嬰期擂台同樣熱鬧。
不知從哪兒冒出一個劍法雙修的怪物。
說是“怪物”,絕不誇張。
散修們無門無派,多是野路子打法,這種不要命的打法雖然凶狠,但有一個致命缺陷:
沒有師門教導,出招很容易變得凌亂。
一旦節奏被打亂,距離落敗也就不遠了。
出乎意料地,這個年輕人雖是散修,進攻防守卻極有章法,稱得上渾然天成——
先天的絕佳天賦加上後天的苦修,造就一瞬劍光凜冽,無人能擋。
“我的天呐。”
溫泊雪看得打了個哆嗦:“還好我們的劇情和《天途》不同……要是在南海對上晏公子,我們就沒了。”
月梵若有所思:“他修為如此,在《天途》裡還吞噬了仙骨的力量,說老實話,我覺得就算是真正的溫泊雪,也打不過他。”
謝星搖不置可否,望向擂台。
在回溯前的命運裡,晏寒來一生孤苦,偶然遇上凌霄山一行人,是他這麽多年來唯一的朋友。
月梵所言不錯,溫泊雪的修為只有金丹,絕不可能勝過持有仙骨的晏寒來。
在南海決戰裡,晏寒來屠盡仙宗,成了人盡誅之的魔頭,彼時聲名狼藉、再無退路,死在好友劍下,是他給自己選擇的路。
她抿著唇,心口悶悶疼了一下。
再看擂台之上,冷光流轉,殺氣逶迤。少年眸底被劍意映亮,左手掐訣,頃刻凝出一道繁複陣法。
兩側皆是殺機,靈力暴烈,裹挾出雨絲一般密密麻麻的劍光,鋪天蓋地,無處可躲。
另一名修士哪曾見過如此凶戾的打法,無奈隻得認輸。
“第一次露面,就在元嬰修士的混戰裡拿到頭名。”
意水真人攏了攏衣襟:“……不好,等仙門大會結束,我那屋子準得被傳訊符給淹了,全是打算收他為徒的。”
韓嘯行歎氣:“現在不已經是這樣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