屬於晏寒來的氣息在她識海中遊走溢散,經久不褪,她隻覺暈暈乎乎,好一會兒, 才眨了眨眼睛。
細細看去, 晏寒來雖然眼中含著笑意, 一副遊刃有余的模樣, 實則耳根發熱,已然生出濃鬱緋紅。
他也在害羞。
晏寒來和她一樣,亦對男女之事一竅不通, 加上性子孤僻、自尊心強, 按照常理來說,本該處於被動的一方。
之所以能像現在這樣, 約莫是越過那道又沉又厚重的自尊, 一切全憑本能。
這也太——
她想不出合適的形容詞, 心口怦怦直跳,恰在此刻, 少年開口:“累了麽?”
結契雖然不消耗體力, 但畢竟動用了識海與神識,身上沒什麽感覺, 腦子裡已經在叫囂著困倦入眠。
謝星搖乖乖順著他的意思, 把話題移開:“有點兒。”
“明日還要參加仙門大比,好好歇息。”
晏寒來收回雙手,將她抱下木桌:“聽說有幾處幻境開放, 你若感興趣, 我們不妨進去看看。”
“喔。”
謝星搖穩穩當當站好, 想起今天的擂台賽, 揚唇輕咳一下:“今天我的表現還行吧?”
身前的人垂眸看她。
那股難以言說的曖昧氣氛漸漸散去,晏寒來恢復了平日裡慵懶噙笑的神色,聞言勾起唇角。
“很好。”
他們隔得很近。
當他垂眼,身穿紅裙的姑娘得意洋洋揚起下巴,鹿眼晶亮,紅唇不點而朱,笑起來的時候,露出白亮亮的虎牙。
像隻昂著腦袋、求人誇獎的貓。
“身法輕捷,出招利落,應時而變。”
晏寒來沒忍住,抬手摸摸她下巴:“只不過——最後一場擂台,是不是有一瞬間忘了法咒?”
謝星搖被他摸得心滿意足,兩眼微微眯起,聽見下一句,愕然抬頭:“這你都能看出來?”
當時她一路過關斬將,居然接連擊敗好幾個金丹中階高階的師兄師姐,打進了前八強。
只可惜最後一場擂台上,對手已是半步元嬰,不需要出招,僅憑威壓就能把她壓製下來。
這是修為上的差距,誰也沒辦法。
“那個師姐好厲害,我覺得尋常術法肯定打不過她,乾脆就用難一點的。”
謝星搖歎氣:“但是有點兒太難了。”
彼時場上威壓沉沉,若是心性不堅的修士,恐怕連動也動不了。
她決定放手一搏,徒手引出一道高階術法,奈何師姐的突襲如影隨形,謝星搖心急,剛剛起手就失敗了。
好在臨近擂台結束時,她又一次凝神聚法,在千鈞一發之際,終於把那道術法用了出來。
只可惜,由於修為不高,最後還是沒贏。
“你尚是金丹入門,那師姐的實力幾近元嬰。修為相差如此之大,無論是誰,都極難獲勝。”
晏寒來笑笑:“更何況,高階術法往往只有元嬰修士方可用出,你能將其駕馭,已然技驚四座——很了不起。”
謝星搖抿著唇,壓了壓嘴角上揚的弧度。
如果沒理解錯,晏寒來是在誇她。
誇誇絕對是世界上最讓人開心的言語之一,更何況,還是從這種擅於諷刺毒舌之人嘴裡出來的誇誇。
很好,她重新鬥志滿滿打足雞血了!
謝星搖眼角一彎:“真的?”
“嗯。”
晏寒來道:“那道術法有幾個竅門,你若感興趣,待仙門大會結束,我回凌霄山教你。”
這大概就是……傳說中的學霸男朋友?
謝星搖心中雀躍,用力點頭。
結契一事耗去太多精力,念及明日還要參加仙門大會,約莫一盞茶後,謝星搖向他道了別。
——對了。
廂房外回廊幽深,緋紅的影子剛剛踏出門邊,忽地扭過頭來。
晏寒來跟在她身後,本是凝視著謝星搖的背影,冷不防見她轉身,下意識愣住。
旋即嗅到一陣清香。
謝星搖像隻歡快的小鳥,雙目微亮含笑,一把抱住他後頸,足尖踮起的同時仰著腦袋,紅唇靠近他耳邊。
“要說含義的話——”
她語調輕快,像低語,又像是狡黠的調笑,毫無征兆親了下他耳垂:“不妨兩個都試試好了,我很期待。”
晏寒來呼吸顯然頓住。
小小的報復戛然而止,謝星搖看一眼他的神色,心滿意足後退一步,揮揮右手。
紅色的影子逐漸遠去,夏夜深深,空曠回廊裡,隻余下幾縷晚風。
晏寒來久久立於門前,半晌長睫輕顫,抬手摸上耳垂。
……
好燙。
*
第二日,劍宗。
盛夏多是晴朗的好天氣,謝星搖精神百倍出了房門,與其他人在廊前集合。
“怎麽說呢。”
月梵打個哈欠,聲調懶懶:“以仙門大會這配置……是不是挺像學校運動會的?”
雖然乍一聽來略有離譜,但轉念一想,謝星搖覺得,似乎的確差不多。
擂台相當於各種各樣的賽事,長老們則是裁判老師,各大仙門的弟子不必多說,對應了不同班級的學生。
就連築基、金丹、元嬰的修為等階,都能與從高到低的各個年級契合。
溫泊雪皺了皺臉:“瞬間就沒格調了。”
韓嘯行若有所思:“好懷念自由泳和撐杆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