糟糕。
糟糕糟糕,一時說得太快……把真心話講出來了。
他來不及解釋,余光一晃,見到身旁的月梵拿出一本書。
韓嘯行和她打配合:“月梵師妹,這是何物?”
“搖搖不知還要多久才能出來,與其站在這兒等,不如看點話本子解悶。”
書頁被她輕輕翻動,發出嘩嘩輕響。月梵道:“讓我想想,昨天看到哪兒了。”
月梵:“喔,找到了。”
月梵:“[有了在意的人,哪怕是常見的太陽星星月亮,只要遇上了,就想和他分享]……昨天讀到這句話,我還做了標簽。”
韓嘯行:“哦——”
葉師姐:“嗯——”
溫泊雪:……
耳後有熱氣在騰騰往外冒,溫泊雪一時語塞。
手裡的浮影石莫名發燙,他送也不是,不送也不是,欲言又止好一會兒,試探性看向流霜。
綠裙姑娘毫無防備,直直對上他雙眼。
溫泊雪相貌清冷,偏生性子溫和,如今帶著幾分慌亂地同她對視,像極乖馴的大狗狗。
流霜指尖一動。
不過須臾,素白的右手伸向他掌心,將所有浮影石一把握起。
少女肌膚柔軟細膩、冰涼如雪,相觸的刹那,溫泊雪屏住呼吸。
“……多謝。”
流霜將石頭握在手心:“我很喜歡。”
心口的小鳥簌簌跳了一下。
溫泊雪沒忍住嘴角的微笑,見她粲然揚起嘴角。
細長眼尾盈然彎起,流霜踮了腳尖:“以後……遇上有趣的景色,我也會帶給你看。”
開心爆炸。
此時此刻,溫泊雪完美詮釋什麽叫作“嘴角翹上天”。
月梵:……
月梵表情複雜,想起不久前溫泊雪親口說出的話:“要想成婚,不知得等到何年何月。”
韓嘯行默然不語,露出慈父般的微笑。
月梵握拳:“決定了。你、我、溫泊雪,最先脫離單身的那個,必須給另外兩人發紅包。”
——否則難消單身狗之恨!
“我同意。”
韓嘯行:“而且要超大。”
——不坑白不坑,溫師弟,保重啦!
他們這邊嘰嘰喳喳,猝不及防,聽見不遠處一陣喧鬧。
循聲看去,謝星搖所在的房間,木門已然悄然敞開。
月梵興奮一跳:“搖搖出來了!”
*
與此同時,筵席之上。
樓厭早早前來,身邊跟著左右兩個護法,以及愛湊熱鬧的手下。
右護法環顧四周,不由驚歎:“真是好大的排場!這出婚宴,應該是近年來修真界裡最熱鬧的吧。”
曇光坐在樓厭身邊,吃下一口白桃布丁:“那當然。”
謝星搖與晏寒來皆是凌霄山聲名遠揚的天才,在修真界中平定過不少妖邪禍亂。
僅僅一場大婚,魔界魔尊親自蒞臨,仙門各大領袖無一缺席,至於妖界,繡城和幽都的一把手更是雙雙趕來,帶了令人瞠目結舌的大禮。
人、妖、魔三界的大佬,今日算是聚齊了。
謝星搖是意水真人的愛徒,晏寒來則拜入了凌霄山掌門門下——
聽說那是個性情古怪的老頭子,多年未曾收徒,雖然極少露面,但當之無愧是九州中的正道魁首。
天才,果然很搶手。
大婚在凌霄山中舉行,春光正濃,小陽峰桃紅柳綠,生機盎然。
放眼望去,賓客如雲,紅綢綴枝,天穹之上以靈力開道,流光蔓延,福雲四起,有如神跡。
“不管怎麽說,能等到今天真是太好了。”
曇光面露微笑,抬眼張望,微微一怔:“奇怪,左護法呢?”
——剛剛還老老實實坐在他旁邊的左護法呢?
“他呀。”
右護法哼笑:“被人勾一勾手指頭,就乖乖跟過去囉。”
被誰勾一勾手指頭?!
印象裡的左護法不苟言笑、健碩魁梧,看上去十足不好接近,除了魔尊樓厭,他還能對其他人服服帖帖麽?
小和尚咽下點心,順著右護法的視線扭頭。
萬萬沒想到,見到一個熟人。
左護法:……
他今日穿了身黑袍,由於面相凶惡,一路走來時,嚇走了好幾個小孩。
看著身前的女人,他面色如常,語氣亦是冷淡:“怎麽了?”
“舊友相逢,不該打個招呼?”
鮫人大祭司斜斜靠在樹下,覷見他神情,挑了挑眉:“怎麽,不想見我?”
她說罷笑笑,右手輕抬,撩起耳邊一縷碎發:“也不知是誰喝醉了酒,拉著我的袖口不放,口口聲聲說什麽……再陪他一下。”
黑袍男人周身氣息滯住,耳根泛起不明顯的紅潮。
自從羅刹深海一別,他與鮫人大祭司交換了傳訊符。
其實他性子內斂,許久不與外人來往,不知怎麽,當她遞來傳訊符時,左護法並未拒絕。
後來莫名其妙地,他總能在各種地方遇見她。
有次她發來傳訊符,聲稱想來魔域逛一逛,還缺一個靠譜的向導。
在左護法的回信裡,一向獨來獨往的男人只寫了三個字。
[我有空。]
萬萬沒想到,結果卻一發不可收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