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了個心眼,並未全盤相信他的言語,在拐角處暗暗探去一抹靈力。
靈力澄白,悄然拂過參天高牆,引來一陣簌簌風響。
沒有遭遇陷阱,也沒遇上妖魔邪祟,至少就目前看來,一切風平浪靜。
“穆幽偶爾會出現在這座塔裡。”
王成闕並不在意她的試探,輕笑著解釋:“邪祟們雖然不會傷他,但陷阱卻是不認人的。為了確保他自個兒能一路通暢,特意設下了一條比較安全的路線。”
謝星搖靜靜聽他講話,目光往上,掃視迷宮中的景象。
層層疊疊的高牆圍出一條又一條岔道,拐角之多路線之繁雜,叫人頭暈目眩。
陷阱被布置在看不見的角落,從她的視野望去,能見到幾隻遊蕩著的邪祟。
金丹修為,虎視眈眈,很不好招惹。
“這條路線沒有奪人性命的咒術陣法,但藏了幾隻凶殘邪祟,你們務必小心。”
瞥見幸存者中藍衣小道士死灰般的面色,王成闕聳肩道:“畢竟大多數邪祟對穆幽言聽計從,不會傷他。”
“謝仙長不要害怕。”
書靈抱緊手中長劍:“我定會時時刻刻護在仙長身邊,不讓仙長受傷!”
“這位……”
王成闕默默覷他,神色複雜:“多年不見,腦子被撞了?”
“你才腦子被撞了。”
書靈不屑,回瞪他一眼:“謝仙長身嬌體貴,哪是我們能比。我對謝仙長心懷無上敬仰之意——”
他說到一半,亡靈之書的強製願力緩緩褪去,屬於自己的理智佔據上風。
書靈咬牙切齒:“不要和我說話,你們這群愚蠢的人族!”
王成闕:……
王成闕小聲:“腦子真壞了?”
“這件事說來話長。”
雖然記憶與性子出現了極大改變,但歸根究底,書靈與王成闕同屬於一人的靈魂。
謝星搖身為罪魁禍首,勉強笑笑:“我向亡靈之書許了願望,希望書靈能隨著我們一路同行,順便幫點小忙。”
“幫點小忙?”
書靈忿忿跳腳:“你當初的原話可不是這樣!什麽‘心生崇拜’,什麽‘一發不可收拾’,什麽‘成為你最忠誠的工具’,毒婦!”
王成闕若有所思看他半晌,頗為苦惱地歎一口氣:“我當年心性桀驁……這孩子太笨,讓你們見笑了。”
書靈的神色愈發猙獰。
“其實就算知道正確的路徑,也不一定能走出迷宮。”
王成闕並不理他:“你們來之前,我還很是擔心——這地方處處遍布了金丹邪祟,就算能避開致命陷阱,遇上它們同樣夠嗆,我見過好幾個年輕人,都是死在那群邪魔手上。”
他一頓,眸光斜斜瞟過,落在書靈身上:“不過如今看來,應該沒什麽問題了。”
這句話說得隱晦,書靈先是一愣。
然後很快明白過來意思,橫眉豎目:“想讓我幫你們解決塔裡的邪祟?告訴你,我不是任你們隨意驅使的打手,絕不可能為你們賣命!”
話音方落,便聽不遠處一聲怒嚎聲響。
半人半蛛的邪祟覺察生人氣息,當即伸出利爪,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狂襲而來。
上一刻還滿臉不情願的書靈,毫不猶豫拔劍出鞘:“謝仙長後退,我來保護你!”
寂靜空氣裡,傳來王成闕的噗嗤一笑。
書靈:……
啊啊啊可惡!!!
他氣惱歸氣惱,心中縱有萬般不願,身體還是不由自主行動起來,揮開凌厲劍勢。
這道劍招迅捷而凜冽,一刹間劍光如雨,織出繁雜錯綜的巨大白網。
細細望去,每條構成“巨網”的白線都是一道劍氣,徑直與半人半蛛的邪魔轟然相撞。
再眨眼,但見血肉紛飛,道道劍氣爆開,將邪祟撕裂成萬千碎屑。
這場戰鬥結束得毫無防備,當人蛛重重倒地,在場眾人都沒怎麽反應過來。
“這……”
曇光星星眼:“好帥。”
“啊……”
溫泊雪張張嘴:“好厲害。”
不愧是小說和影視劇裡出場頻率最高的劍修,果真一劍驚天,叫人歎為觀止。
一個佛修一個法修默默對視,雙雙歎一口氣。
書靈收劍入鞘,聽他們誇得高興,得意洋洋揚了揚下巴。
王成闕覺得丟人,一聲不吭別過臉去,假裝不認識這個傻子。
“好強的劍意。”
月梵師從凌霄山神宮,同樣是個學劍的修士。
她對劍氣極為敏感,好奇挑眉:“這是我從未見過的劍法,莫非是由前輩獨創?”
原先那位真正的“月梵”是個劍道天才,有過目不忘之能,將看過的每本劍法都牢記於心。
在她十五歲那年,代表凌霄山參加宗門大比的時候,甚至隻憑幾眼便參透了對手的劍法,當場使出如出一轍的劍招,技驚四座。
月梵很有自知之明,明白自己沒她那種超絕的悟性,好在記憶裡的劍法還算清晰,沒忘掉太多。
“不記得。”
書靈搖頭:“我從誕生之日起,就會用這套劍術。”
王成闕冷哼一聲。
“這是我老王家祖傳的劍術,名為斬龍訣。”
半透明的青年懶懶上前,指尖瑩白,撫過書靈手裡緊握的長劍:“這也是我老王家祖傳的寶劍——全忘了個一乾二淨,不肖子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