顏婧兒不知那是什麽香,有點像淡雅的松煙,又有點像龍涎。但從他身上散發出來的,即便只是香氣,也帶著股迫人的氣勢。
令她更加猶豫了。
確切的說,她有點膽怯起來。
顏金鳳的那番話仿佛帶著魔咒,在腦海裡揮之不去。
她突然,不想讓他知道那件事了。
這時,顧景塵轉身,用一本書卷抵住差點要撞上去的顏婧兒的腦袋。
他問:“是這本嗎?”
顏婧兒回過神來,趕緊後退一步,點頭道:“是的。”
可顧景塵卻沉默地盯著她打量起來。
顏婧兒不知怎麽回事,眸子茫然。直到他將書卷正面展開在她眼前,顏婧兒臉頰倏地發燙。
那是一本《三字經》,而不是她之前說的《水經注》。
顧景塵故意試探她。
室內靜謐,她被顧景塵犀利的目光審視著,心裡發慌。
“不說嗎?”顧景塵開口問。
“說什麽?”顏婧兒裝傻。
這般僵持了片刻,顧景塵收回視線,轉身繼續往前走。
這回,顏婧兒沒跟著了,站在原地等待。
她懊惱自己一時衝動跑回來,現在反而讓自己面臨尷尬的境地。
過了會兒,顧景塵重新拿了本書卷過來,放在桌上。
這本才是顏婧兒要的,她趕緊拿在手中,說道:“多謝大人,我會盡快還回來。”
“嗯。”
她福利福身:“不打攪大人了,我先回去。”
“回哪去?”
顏婧兒腳步一頓,她內心是想回國子監的。
但聽得他說:“天色已晚,今夜回洗秋院,明日再去國子監。”
“好。”顏婧兒再福了福身,抬腳出門。
沒過多久,顧荀趕過來,見顧景塵坐在椅子上看書。
他問:“大人,顏姑娘匆匆跑回來所為何事?”
“借書。”顧景塵頭也未抬。
顧荀詫異:“就為借書?之前我見她跑得氣喘籲籲,還以為書院裡又發生了什麽事。”
他停了下,仔細想想覺得不對勁,說道:“大人,顏姑娘興許不是來借書,應該是心裡有事。”
“嗯。”
“大人知道?”
“她不肯說。”顧景塵道。
“唉,”顧荀歎氣:“我聽說這個年紀的小姑娘心裡愛藏事,不過也是,小姑娘家的秘密又怎麽會跟我們兩個大男人說?怪我疏忽了。”
顧荀建議道:“大人,我看是該請個嬤嬤回來教導顏姑娘了。”
“在別的府上,姑娘家過十二三歲,都會由嬤嬤教導曉事。我們府上以前沒女眷,我也沒想到這些,回頭打聽打聽姑娘長大了該怎麽教,也好以備萬一。大人以為如何?”
“你去辦就是。”
這事顧荀沒經驗,也不知去向誰討經驗,但想起來顧景塵有幾個屬官好像膝下也有這麽大的閨女,如若不然……
顧荀看過去,試探地開口道:“大人,我記得李崇李大人府上好像有兩個差不多大的姑娘,興許……”
顧景塵抬眼,表情微微有點愕然:“你讓我去問?”
昂,要不然呢!
顧荀心想,這事他來操心最合適吧!
沉默片刻,顧景塵頷首:“罷了,那我便去問問。”
次日,顏婧兒回到國子監。
因她走時沒跟褚琬說,晚上也沒回號舍,第二天褚琬在學堂見到她,悄悄坐到她旁邊問。
“你昨晚回府去了?”
顏婧兒有點愧疚,點頭道:“我本來打算回來的,所以走之前也沒跟你說,害你擔心了吧?”
“是有點擔心。”褚琬問:“怎麽樣?事情解決了?”
“你怎麽知道我有事?”
“昨天你臉色發白,一看就知道啊。”褚琬放下書箱,湊過來說:“但你平日都習慣把事情憋在肚子裡,我也不好問究竟。”
顏婧兒默了下:“也沒什麽事,學官來了,你快坐回去吧。”
褚琬見她不想說,也不勉強,又坐回了自己的位置。
就這麽過了幾天,原本以為顏金鳳會再來糾纏,但這幾天都安安靜靜,顏婧兒心情漸漸浮躁起來。
…
這日下午,到了跟段瀟暮約定交課業的日子。
顏婧兒吃過午飯後,便去上次的槐樹下等他。但段瀟暮不在,他的小跟班說他在外頭茶樓喝茶,讓她帶著課業過去。
顏婧兒心想,這金貴世子爺到底什麽毛病,大中午的不睡午覺還跑去喝茶。
她從書院出去一趟再回來,估計午覺也沒法睡了。索性回號舍收拾了下東西,然後背著書箱出門。
天氣有點熱,又是大中午的,日頭格外曬。
顏婧兒從號舍走到國子監大門口,額頭微微浸了些汗,她盡量挨著街邊屋簷下的陰涼處走。
段瀟暮在的那個茶樓也不遠,從大門口走過去約莫一刻鍾就能到。
但她走著走著,視線裡突然出現兩個高大的陰影。
有人攔住了她的去路。
抬頭看清來人是誰時,她面色立即沉了下來。
“我已經說了,我不會給你們一文錢。”
顏金鳳是拉著自己的丈夫一起來的,她木著臉,眉稍有顆黑痣,因微微豎起而擠壓在眉眼間,透著點煞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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