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還能聽見骨頭撞在青石板上發出哢嚓的聲音,疼得牙齒打顫。
果然,那廂羅盛爬都爬不起來了。
顏金鳳徹底嚇到了,慌慌張張趕緊跪在地上:“世子爺,民婦錯了民婦不敢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放過我們吧。”
說完,她踉蹌跑過去扶起自己丈夫,連拖帶拽逃了。
段瀟暮踹了人,視線往旁邊看熱鬧的人群瞥了眼,那些人接觸到他的目光,皆止了瞧熱鬧的心,紛紛離開。
人群散去後,段瀟暮轉身去看顏婧兒。
顏婧兒低著頭站在那,她肩膀消瘦,青衿單薄,像一隻無家可歸的兔子。
興許還紅著眼睛抹淚。
段瀟暮走過去,單手從她肩膀上接過書箱。頓了會,問道:“小師妹,我課業抄好了?”
顏婧兒沒說話。
“小師妹,問你…哎…”
顏婧兒突然轉身往回走,書箱也不要了,腳步頹然且緩慢。
段瀟暮斂了漫不經心的神色,凝著顏婧兒背影片刻,把書箱跨在自己肩上,也緩緩跟在她後頭。
就這麽的,陽光熾烈的午後,集賢街道上,一個少女垂頭在前走著,而身後不緊不慢地跟著個高瘦挺拔的少年。
兩人誰也沒說話,像吵嘴過後的小冤家,又像鬧別扭的……小兒女。
不遠處,酒樓三樓的窗邊。
顧景塵不經意瞥見這一幕,他目光頓了下。
蘇雲平滔滔不絕說完,見他卻在看窗外,便問道:“韶卿在看什麽?”
“沒什麽,”少頃,顧景塵收回視線,淡淡道:“你適才所說的事……”
第22章
蘇雲平說完政事,倒了杯茶過去給顧景塵。
“你今日看起來甚是得閑。”他說。
顧景塵淡笑了下,端杯品茶,是他慣常愛喝的濃香普洱。
“對了,”蘇雲平想起一事,問道:“你何時得空來講學,書院的學子們可是盼得很呐。”
“去年你那一堂講學,著實精彩,後來還有學子整理撰錄成書,書肆裡頗是暢銷。”
“再說,”顧景塵道:“近日政事繁多,未必抽得出空閑。”
“既不得空,今日怎麽主動來這邊尋我?”蘇雲平道:“不會隻為適才的政事吧?”
兩人談的事也不是什麽急事,在蘇雲平看來晚幾天也不打緊。
“還有其他事。”顧景塵道。
…
顏婧兒情緒低落地回到國子監,她知道段瀟暮一路跟在後頭。也清楚他是好意,可這種情況依舊令她羞恥難堪。
那些狼狽的模樣被顧景塵看了就算了,可如今連國子監的同窗也統統都看了去。
她感到一陣挫敗,也十分茫然。
走到西三堂的樹下,顏婧兒腳步停下來。
段瀟暮也跟著停下來,靜靜地看著她,也沒說話。
過了會兒,顏婧兒轉身道:“師兄,今日多謝你。”
段瀟暮懶懶地“嗯”了聲,依舊看著她。
顏婧兒低頭走過去,從他手上接過書箱,然後從書箱裡掏出之前抄好的課業默默遞給段瀟暮。
段瀟暮沒接,她就放在旁邊的石桌上。
“師兄,這是抄好的課業,往後…”她抿了抿唇,繼續道:“往後估計不得閑了,還請師兄找其他人。”
說完,也不等段瀟暮回應,她背著書箱趕緊進了學堂。
段瀟暮目送她背影消失,眸子微斂了片刻,然後對身後招了下手。
小跟班趕緊跑上前來,問:“世子,什麽事?”
“去查一查今日那對夫妻是何人,來京城做什麽。”
…
今日是學子們自己背書的日子,顏婧兒坐在學堂裡,聽著周圍人們嗡嗡的背書聲,腦子一片空白。
“顏婧兒?”褚琬坐過來問:“你沒事吧?”
顏婧兒搖頭,轉過去看褚琬,突然開口問道:“若是你遇到有人要挾,你會怎麽做?”
“要挾嗎?”褚琬道:“這要看是什麽要挾,若是不嚴重,我才不理他呢。”
“若是拿女子清譽來要挾呢?”
褚琬驚訝:“天呐,有人拿這個要挾你嗎?顏婧兒,到底發生了何事?”
興許是她聲音有些大,旁邊的學子們看過來,顏婧兒羞赧。
“走,我們出去說。”褚琬拉著她出學堂。
“你到底發生了何事?”
“我…”顏婧兒難以啟齒:“我…就是…”
“算了算了,”褚琬擺手:“你若是不方便說,不說也罷。”
她奇怪道:“你哥哥是丞相,怎麽還有人敢要挾你,你沒跟你哥哥說嗎?”
顏婧兒搖頭。
“為何不說?”
“就是不想讓他知道。”
那樣的事,就算全天下人知道了,她也還是不想讓顧景塵知道。
其他的事都可,唯獨這一件事,不行。
褚琬細細打量顏婧兒:“你好奇怪,自己的哥哥為何不讓他知道,又不是情郎,怕什麽?”
顏婧兒臉頰倏地一熱,不自在地別過臉:“你到底有沒有法子?”
“有啊。”褚琬說。
“是什麽?”
“那就跟父母說。”
顏婧兒垂頭:“哦。”
這時,不遠處有人喊她:“顏婧兒,監丞讓你去一趟博士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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