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昨晚看到他在茶幾上寫著什麽,難道就是給自己寫號碼嗎?
路知宜唇角抿起弧度,輕輕扯下紙條,端倪程溯的字。
筆鋒潦草卻有力,是那種好看的字體。
符合他理科生的風格。
只是——
程?
路知宜倏地一笑。
原來是這個程。
楚妍那會兒說成老師叫成瀾,還開玩笑說人家是成吉思汗的後代,搞得自己一直以為他是成功的成。
路知宜不知道程溯為什麽會忽然留下電話給她,但無論如何,這件事足以讓她一天的心情都跟著好起來。
事實上,自從認識了他,她貧瘠的世界已經開始有了變化。
無論是好奇,期待,忐忑,欣喜……
是他,給了自己更多豐富的情緒,讓她不至於在這段孤單的時光裡只能擁抱自己。
路知宜很認真地存下程溯的號碼,名字那欄,她用了一個彩虹的表情代替。
他是自己的彩虹。
這是路知宜的秘密。
去學校的路上,想起昨晚買的鏡框,路知宜決定還是盡早送給程溯。
她猶豫著要不要給他發條消息,問問他什麽時候有空。
可始終是第一次給異性送禮物,路知宜不知道該怎麽開口。
她獨自朝學校走,發現平時冷清的街道今天竟然多了幾個晨跑的年輕人。
等到教室坐下,想了又想,才鼓起勇氣編輯了一條消息發出去。
【程老師,我是路知宜,晚上九點半你在家嗎?我有事找你。】
路知宜從來都不知道,即便是看不到那個人,只是一條消息,心緒也會這麽起伏。
盼望著什麽,期待著什麽,又害怕回復不是自己想要看到的。
她深深地吸了口氣,關掉手機,打開課本。
因為下午要去醫院看江映月,所以今天路知宜請了假,隻上半天課。
中午十一點時,路弘和司機已經等在了校門外。
坐到車裡,路弘指著一箱燕窩說:“待會就說你給阿姨買的。”
路知宜皺了皺眉,不懂路弘這麽做的原因。
路弘好像看出她的想法,直接解釋:“你跟她把關系處好,對你好,對我也好,這個道理還不明白嗎?”
對路弘好,路知宜或許能理解。
可對自己好?
路知宜搖搖頭,看著路弘:“我不明白。”
路弘似乎想說什麽,又變成一聲歎息,“知宜,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了,你不想再有個媽媽對你好嗎?”
路知宜隻覺這聲“媽媽”格外諷刺。
“可能嗎?”她淡淡地反問了這三個字。
先不說江映月的性格,作為丈夫的路弘不可能完全不了解。現在還多了個小的,路知宜做這些討好的功夫毫無意義。
生活有自己的法則和規律,人的關系也一樣,沒必要去強求不屬於自己的。
一句可能嗎,問得路弘啞口無言,他緊皺眉頭看著窗外,不知在想什麽。
路知宜感覺父親這些日子格外焦慮,以為是他夾在自己和江映月之間難處,便又軟了心,輕輕握住父親的手:
“我已經長大了,您不用擔心我。”
路弘還是沒說話,臉上絲毫沒有即將為人父的喜悅。
路知宜便也看向一旁窗外,間隙想起早上發給程溯的那條短信,悄悄拿出手機,再開機。
看到屏幕轉亮的那一瞬,路知宜心跳開始隱隱加快,到最後似乎要跳出胸口,不得不暗中做了好幾個深呼吸去壓製。
她等著,等著。
終於——叮一聲。
收到新消息!
路知宜看著那個彈出的小窗口。
小小的彩虹頭像,下面回復著:【好。】
雖然只是一個字,路知宜還是很開心。
真誠從來都不需要長篇大論。
有一句好,便已足夠。
車緩速行駛在馬路上,二十分鍾後,停在了郊區一家私立婦產醫院門口。
路知宜原本以為只是來看江映月,沒想到進了病房才發現,秦家人都在。
見她進來,秦霄南漫不經心地掃了一眼,又移開。
直到這時,路知宜才後知後覺了路弘非要她今天請假過來的原因。
借著看江映月的名義,順便和秦霄南再見個面,加深感情。
之後的發展也的確如她所料,一群人在病房對江映月關懷備至,從如何安胎到請哪家的月嫂阿姨,聊的全是路知宜聽不懂的話題。
路知宜隻好看窗外風景,時不時瞥一眼手機上的時間。
秦父似乎發覺了她的無聊,趁機說:“霄南啊,我們給你江阿姨帶的禮物還在車上,你和知宜一起去拿過來好不好。”
秦霄南無所謂地點頭:“哦。”
幾個家長的目光便順著落到知宜頭上,尤其是路弘,不斷地朝她使著眼色。
路知宜隻得站起來朝外走。
兩人離開病房,秦霄南走在前面,路知宜跟在後面,誰也沒主動說話。
不知什麽時候,前面的人突然暗中放慢步伐,路知宜沒注意,差點撞了上去。
秦霄南輕哂回頭,睨著比自己矮半頭的女孩說:“我以為你不會來。”
路知宜沒什麽和他聊天的心思,淡淡回了句:“我也不知道你會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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