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氏不動聲色笑答:
“王爺言重,快去吧,別叫陛下等急了。”
秦硯對她拱手作禮,轉身捏了捏賀平樂的手,這才跟著啟明帝離開祥和殿。
“來人,給康平王妃看座。”皇后嚴氏吩咐身邊的宮人。
很快宮人便抬著一張黃花梨的椅子放在皇后下首處,位置擺得比四妃還要略高些,不過倒也無人挑這方面的刺兒,新婚三日無大小,民間對新嫁娘尚且能這般體貼,更遑論皇室。
賀平樂按禮謝過皇后,拘謹坐下。
“真真是個叫人挪不開眼的美人兒,不怪素日裡不苟言笑的康平王都愛若珍寶。”皇后說著拉起賀平樂的手,又是一番稱讚:“這膚若凝脂的,別說男人喜歡,連本宮都喜歡的很。”
賀平樂知道皇后出身信國公府,而因為上回親媽在白馬寺的遭遇,使得賀平樂對信國公府沒什麽好印象。
婚前親爹也與她說過,讓她在宮中定要謹言慎行,尤其是皇后,親爹說這位正宮娘娘可沒有她表面上看起來這樣和善。
“娘娘這話說的,竟似那民間調戲良家女子的登徒子。快撒手,別把康平王妃嚇著了,以為咱們宮裡都是些不正經的娘娘呢。”
說這話為賀平樂解圍的是淑妃,也就是承王和福鑫公主的生母。
淑妃素來風趣,她一開口總能找到一些令人發笑的點,敢說一些旁人不敢說的話,比如現在,她把皇后比作登徒子,惹得其他後妃莞爾發笑。
皇后面上依舊帶著笑,但賀平樂卻能明顯感覺到皇后抓著她手的力氣松了,果然下一秒皇后就把手收了回去,面上卻不動聲色,與淑妃打趣:
“就你渾話多。”
淑妃從善如流:“是是是,臣妾渾話多,臣妾自罰兩口茶總行了吧?”
說完,淑妃還真煞有其事的將茶杯拿起喝了兩口,她這舉動不僅活躍了祥和殿中的氣氛,還讓大家的注意力不再全都放在賀平樂身上,這可讓賀平樂輕松不少,暗地裡對三金的親媽表示感激。
有淑妃從旁保駕,賀平樂在祥和殿中與諸位娘娘們相處得還算融洽,到後來,福鑫公主到了,有她在賀平樂就更沒什麽好怕的了。
“我在禦花園碰見皇叔了,他叫我跑過來支援你,可把我給嚇得,嚇壞的小心肝兒你可得賠我。”福鑫公主悄悄跟賀平樂耳語。
賀平樂用手戳了戳她的腰,算是回應,兩人湊在一處打鬧,看得嚴氏有些不爽,忽的說道:
“康平王妃大喜剛過,宣寧候怕是就要離京了,也不知等不等得到王妃的三日回門。”
賀平樂不解問:
“娘娘為何這樣說,我父親又為何要離京?”
其他後妃也一頭霧水,所有目光皆投向皇后,淑妃跟著問:“是啊,皇后此言何意?好端端的宣寧候為何要離京?”
皇后刻意一笑,道:“哦,原來你們竟都不知。北遼與我禮朝邊境發生衝突,此番怕不能善了,宣寧候這兩天就要離京前往邊境鎮壓。”
宣寧候是武將,太平盛世時武將也能得享安寧,一旦爆發戰事,武將就要理所當然衝在最前面。
這件事賀平樂確實沒聽說,看其他後妃的樣子,之前應該也不知道,而皇后此時說出來,只怕不會只是為了嚇一嚇賀平樂吧。
她想做什麽?
後妃們開始議論這件事,有幾個坐在末席的小妃子在那竊竊私語的問是不是又要打仗了。
“本宮猶記多年前宣寧候領兵與北遼一戰,我方將領死傷無數,宣寧候也是身受重傷,也不知這回會怎麽樣。”
皇后嚴氏若有所指的話讓賀平樂有些擔憂。
心不在焉的在宮中待了大半日,午膳時也沒見到秦硯,據說是事情沒商量完,被啟明帝留在勤政殿用膳了。
幸好有三金全程陪著,要不然賀平樂還真會覺得有些孤單,尤其因為皇后說的那些話,心中多少有些擔憂。
午後,原本應該是要出宮的時辰,但秦硯還沒回來,賀平樂猶豫著要不要自己先回王府的時候,秦硯出現了。
“抱歉,等急了吧?”秦硯問。
賀平樂搖頭:“沒有,你忙完了?”
秦硯微微歎息:“還沒,過來看看你。”
賀平樂明朗一笑:“我有什麽好看的,福鑫公主陪著我呢,你且去忙,正好我能多逛逛禦花園。”
秦硯指腹輕撫她面頰,明白她的體貼,額頭相抵,溫柔道:
“逛禦花園太累了,我帶你去個地方。”
說完,秦硯便將賀平樂直接拉走,這讓從祥和殿中走出,手裡端著一盤茶點準備跟賀平樂一起分享的福鑫公主一臉懵,就這麽走了?
被拉走的賀平樂仿佛感受到身後的一股怨念,在轉角前福至心靈扭過頭,遠遠對殿門外站著的福鑫公主揮了揮手,這才稍稍緩解了一些某些人的怨念,但依舊擋不住福鑫公主在心中暗罵賀平樂見色忘友,有了相公連朋友都不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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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硯領著賀平樂來到一座名叫‘延福殿’的地方,殿外宮人見了秦硯趕忙行禮,秦硯領著賀平樂進去。
門後便是花園,中間一塊空地,不算宏偉的宮殿朱漆如新,在藍天白雲下愈發顯得精致。
花園中有幾個宮婢在灑掃,廊下幾個小太監在擦拭殿門,秦硯的到來讓他們紛紛停下手中工作行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