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護車隆隆響,就你睡得和死豬一樣聽不著,鄰居們都傳開了。”
周奕還想再說,裴恬打斷他,衝老太太點點頭,聲音滿是哽咽的鼻音, “謝謝周奶奶, 我知道了。”
“請問, 是哪一天的事啊?”
老太太:“我記得清楚, 就一周前,很好記。”
一周前。
就是她來的那天。
裴恬閉上眼, 吸了吸鼻子。
老太太看她這樣, 輕歎了聲:“唉, 姑娘, 這人生就沒什麽過不去的事,你別太擔心,你男朋友沒和你說,肯定就是沒太大事。”
說完, 她牽起狗繩,衝薩摩耶打破:“走了!回家!”
薩摩耶圍在裴恬腿邊打圈圈,吐著舌頭笑,就是不肯走。
看老太太牽半天拉不走,周奕拉過狗繩,“奶奶你先回去吧,我一會帶大白回去。”
“也行。”老太太憐惜地掃了眼女孩恍惚的神色,隨後,一步三回頭地離開了。
裴恬捂住頭,似脫力般,後背沿著牆壁緩緩下滑。
狗狗很通人性,湊到她身邊,斯哈斯哈地蹭著她的臉。
周奕牽著狗繩,不遠不近地站著,沉默地看著她。
裴恬有一搭沒一搭地揉著狗狗的腦袋,想了好一會,還是覺得這事過不去。
她面無表情地從口袋中摸出手機,撥通那道爛熟於心的號碼。
幾秒後。
電話被接通。
裴恬單刀直入,語氣很冷:“你在哪。”
那頭沉默了好幾秒。
久到裴恬失了耐心,她驟然提高了聲音,“我問你在哪!你為什麽不回答我?是你口中的海市,還是京城?”
但陸池舟給了她一個意想不到的回答。
“我在舊金山。”
一瞬間,裴恬想砸了手機。
仿佛回到五年前。
陸池舟突然就帶著陳挽月,消失得無影無蹤,留她一個人傻傻等待,相信他不會走。
那時他去的地方,也是舊金山。
她被同一個人騙了兩次。
陸池舟是不是真的就覺得,她的信任和包容是無止境的。
情緒上腦,達到崩潰的節點。良久,裴恬輕輕眨了下眼,眼淚突然毫無預兆地成串滴了下來。
大白舔了舔她的臉,將眼淚全部舔走,糊了裴恬滿臉口水。
“不好意思。”周奕連忙從口袋中抽出紙巾,遞給裴恬:“擦擦吧。”
裴恬接過紙巾,真誠道謝。
此時電話那頭一片寂靜。
很明顯,將二人的話盡收耳裡。
陸池舟語速很慢,一字一頓:“你現在和誰在一起?”
裴恬深吸一口氣,語不成調:“你管得著嗎?我愛和誰和誰在一起!你要樂意待在舊金山,就在那一輩子不要回來!”
說完,未等那邊回話,裴恬便直接掛斷了電話。
她拿起紙巾,胡亂在臉上擦了一通,隨後站起身朝周奕點點頭,“謝謝你,我先走了。”
周奕輕抿著唇,低頭牽著狗繩,“沒事,回去慢點。”
裴恬嗯了聲,又伸手揉了揉大白的腦袋,“也謝謝你,下回我給你買火腿腸。”
大白搖著尾巴,開心地朝她叫了兩聲。
裴恬直接打車回了家。
期間,她的手機不停響,陸池舟一直在給她打電話。
裴恬隻瞅一眼,便乾脆地掛斷了電話。
她找到了李阿姨的號碼,撥了過去。
這回,那邊接通了。
李阿姨聲音不大,似刻意壓著嗓子:“恬恬小姐?”
“李阿姨,我什麽都知道了。”裴恬語調異常冷靜,她問:“挽月阿姨現在怎麽樣?”
李阿姨遲疑了會。
裴恬猜測,她該是在等待陸池舟的指令。
果然,幾秒後,李阿姨回答:“夫人很好,現在就等她醒過來了。”
裴恬一顆懸著的心終於放下。
她繼續問:“你們在舊金山哪家醫院?”
“不要和陸池舟說!我和他吵架了,並且暫時不想原諒他。”
話畢,裴恬還威脅道:“李阿姨,你要是不站我這邊,我就哭給你看!”
最後李阿姨還是成功倒戈,悄悄給她發了定位。
裴恬回家收拾了行李。
對於她突然要出國的事情,程瑾表示難以理解,“馬上要過年了,你還出去野什麽野?”
裴恬收拾行李的動作一頓,她心虛地嘟囔:“我就是想出去玩嘛!在家裡都閑到發霉了。”
和程瑾磨了好半晌,裴恬才成功獲得批準,當天下午便踏上了去機場的路。
裴恬坐在候機室,翻看著李阿姨給她發的地址。
與此同時,陸池舟還在不停換號碼給她打電話。
打一個,裴恬拉黑一個。
與此同時,陸池舟的微信,再次被她關進了小黑屋。
但在拉黑之前,裴恬還是不舍得那條喘息的語音,翻了好久才翻到那條,悄悄點了收藏。
京城到舊金山,有十一個小時的飛行時間。
裴恬撐著頭坐在飛機上,心情複雜難言。
她突然就想起了五年,現在該說是六年前的自己。
那時候裴恬連信用卡都是綁定了的裴言之手機,自以為偷天衣無縫偷買的機票,早在下單的後一秒,就被裴言之知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