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以後,裴恬覺得,被陸池舟照料的感覺很不錯。
於是養成了,每次偷吃東西,都要讓他擦嘴的習慣。
久而久之,陸池舟和她一起吃飯時,甚至能比照顧她的阿姨更早地發現情況。然後,面無表情地抽紙巾給她擦臉。
從記憶中回神,裴恬整個人都不好了。
“那能一樣嗎?”她瞪著陸池舟,嚴肅聲明:“以後沒經我允許,不許突然靠近我。”
說這話時,裴恬有些心虛。因為她真的不能保證,按照自己這色批屬性,下次,還能不能把人推開。
陸池舟定定看她幾秒,突然笑了聲:“用過就丟?”
裴恬:“不行嗎?”她不閃不避地回視,有些話脫口而出,“就許你不打一聲招呼就走?”
一說完,裴恬就後悔了,極其後悔。
她看見陸池舟瞬間低下了眼,眼角眉梢慣含的三分笑意,消失得無影無蹤。
原本溫和的表皮似忽然籠罩上陰霾,一瞬間,判若兩人。
但也只是這一瞬。
裴恬絞緊了手指,突然站起身,“我去看看裴洵裴覓他們。”
說完,她幾乎是匆忙地跑了出去。
白色的秋千椅就立在種滿花的後花園中。
裴覓翹著腿,口中歡快地笑著:“哥哥,快點,我還要快點。”
裴洵無可奈何,皺著眉,冷淡道:“不行,不安全。”
每次回老宅,裴覓最喜歡的就是這個秋千架,但裴洵十次有九次會拒絕當推秋千的苦力。
這回裴覓可是逮著人使勁奴役,裴洵被折騰地緊緊繃著一張小臉。
看到裴恬,裴覓衝她招手:“姐姐!過來,一起坐秋千呀!”
“你哥哥推不動。”
“沒關系。”裴覓眼神落在她身後,衝剛剛走過來的陸池舟道:“可以讓陸哥哥推我們呀!”
一回身,裴恬這才發現陸池舟已經站在她身後,距離她不到一米。
這些年,她長了些個頭,可長呀長,依舊需要抬頭看他。
陸池舟答應裴覓:“好。”
“快來!姐姐快來!”裴覓興奮地拍著自己身邊的位置,“和我一起蕩秋千呀!”
陸池舟微側身體,走到秋千架後面,好整以暇地看著她。
裴覓:“姐姐,你之前不是說想在帥哥腿上蕩秋千嗎?現在四舍五入,也算實現夢想了!”
裴恬:“……”
陸池舟看著裴恬快要石化的身影,語氣微微挑釁:“不敢過來?”
裴覓:“陸哥哥,我姐姐肯定是因為你太帥,所以害羞了。”
陸池舟拖長了聲音:“這樣啊。”
裴恬:“……”
害羞個der。
她動了動僵硬的腿,直接走到秋千架前,又把置身事外的裴洵抱上秋千架,冷著張臉:“快點,把我們三個都給伺候好了。”
陸池舟低下頭,看著裴恬頭頂圓圓的發旋,以及微微鼓起的兩腮。
明顯還在生氣。
明明是最容易心軟的人,卻生了他好大的氣。
修長如竹的指節彎起,扶在裴恬身後的椅背,從散落的發絲拂過,極盡克制地勾纏。
陸池舟俯身,聲音輕落在裴恬耳畔,“遵命。”
他說話時,呼吸會帶起她耳邊的細軟發絲,撫在臉上,癢到心裡。
秋千開始搖動。高高拋起,又穩穩落回。
男人的呼吸,隨著距離的遠近,時輕時重。每一次回落時,裴恬都有種,他就在自己耳邊喘息的錯覺。隔著椅背,都好似撞進他懷裡,燒得脊背一片滾燙。
裴恬全身越來越僵,連臉都紅了,腦中車速直達一百八,覺得哪哪都不對。
明明小朋友們還在,她腦子怎麽都是些亂七八糟的東西!到底是她有問題還是陸池舟有問題!
她忍不住回頭,對上陸池舟那對幽深的雙眼,看得心裡一慌。
不行…她不對勁。
但小朋友們蕩得開開心心的,裴恬喊不了停,隻好硬著頭皮放空自我。
秋千!哪來的秋千!她明天就把它拆了!
正在心中瘋狂吐槽,裴恬頭皮一炸,終於想起了秋千的來歷。
最開始,這個秋千不是這樣的。
簡易的木架纏繞著粗糙的長繩,坐的地方只有一個簡易的木板。
經過多年的修繕,才發展成了如今的模樣。
裴恬十二歲那年,看了迪士尼動畫後,天天夢想著成為長發到腳的公主,坐在花團錦簇的秋千架上,花草蝴蝶纏繞,如夢似幻。
她沒有長到腳的長發,但可以擁有個秋千。
但裴家後花園,有她太爺爺命人種的中草藥。裴恬和裴言之求了好久,裴言之也沒有大逆不道地把草藥拔了給她建秋千。
這個小夢想,裴恬經常在陸池舟耳邊喋喋不休,念叨了幾個月,也沒見少年有任何表示。
臨近裴恬十三歲生日,陸池舟進了學校的奧賽訓練營,時常出去培訓打比賽,最終錯過了她的生日。
那是裴恬成長途中,陸池舟第一次缺席。
那時候,陸池舟十七歲,身量突然拔到一個不可思議的高度,少年意氣,風華正茂。
饒是裴恬,也聽說他是整個高中的神級校草。也會時不時在他書包裡看見粉色的信封。
還沒來得及看,往往就會被少年抽走,懶洋洋放進抽屜鎖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