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潮垂眼,伸手比了比,“肩膀上面一點。”
今天被忽然中傷多次,厲潮已經學會搶答了,“我穿了增高鞋墊。”
宋時眠意外地沒說什麽,只是問他,“那邊是不是有人在買燒烤,我聞到了燒烤的味道。”
厲潮往馬路對面看了眼,的確看見了買燒烤的攤子。
“想吃?”
宋時眠嘿嘿一笑,“就一點點想。”
一點點想也是想,厲潮將他安置在河邊的長椅上坐著,自己穿過馬路去給他買燒烤。
宋時眠身邊坐著一個納涼的大媽,聞言笑著打趣,“你弟弟嗎?對你可真好。”
“不是弟弟。”宋時眠道,“那是我丈夫。”
隨著同性婚姻法實施以來,大街上成對的同性情侶越來越多,大媽已經見怪不怪了。
“難怪對你怎麽好,看來夫夫很恩愛嘛。”
被陌生人這麽誇讚,宋時眠本想矜持一下,但嘴角還是控制不住地彎了起來。
他朝大媽道,“我眼睛看不見,可以麻煩你幫我看看他長什麽樣嗎?”
青年手裡拿著導盲杖,坐她旁邊的時候大媽就知道他眼睛估計看不見,聽他這麽說,目光頓時朝馬路對面的燒烤攤上看去。
男人身上隻穿著簡單的T恤運動褲,個子很高,膚色冷白,擠在人群堆裡格外的顯眼。
周身煙火氣息繚繞,可他只是安靜地垂著眼,那張臉透著格格不入的冷淡。
大媽是個粗人,也找不到形容詞誇讚一個人,看了半天也只能道,“俊的勒,打一眼看去就俊,和你站在一塊多般配。”
宋時眠笑了笑,“那你再幫我看看他多高。”
大媽瞅了瞅,“這俺也看不出來啊,不過一眼看去比其它人都高。”
宋時眠又問,“那他穿增高了嗎?”
大媽道,“他都那麽那麽高了,還穿增高鞋幹什麽?”
“是啊……”宋時眠悄聲道,“十厘米的增高鞋墊,宋時眠你是有多蠢,這都信。”
不到十分鍾,厲潮就回來了。
他拿著燒烤站在宋時眠跟前,“眠眠,燒烤。”
宋時眠伸出手,男人立刻把手遞了過去。
他扶著厲潮的手站起來,“回去吧,今天的運動量勉強達標了。”
其實出來才不過二十分鍾。
等到他們走到小區門口,手裡的燒烤也差不多被吃完了。
宋時眠摸了摸肚子,感覺以後晚上散步的頻率可以增加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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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夜的宋時眠,比以往都要粘人。
他翻身,跨坐在厲潮的腰上,而對方則被他推到在床上,一副任他為所欲為的樣子。
其實他什麽都沒乾,只是用手托著男人的臉,認認真真地摸了個遍。
厲潮沒動,隨著他摸的時間越長,男人搭在床上的手臂上漸漸浮現出青筋。
“眠眠……”
宋時眠的指尖落在他的眉梢,然後是眼睛,仔細地描繪出狹長的輪廓。
“你這眼型,平時是不是很冷漠啊?”
“不冷漠。”厲潮伸手卡住他的腰,讓讓往下坐了坐,“熱得快要化了。”
宋時眠感受到了,臉皮一紅,人緊跟著往前挪,“你不能不要亂動?”
男人的手放在他的腰上就沒離開,吐出來的呼吸帶著熱氣,“好,我不動。”
他的聲音又沙又啞,宋時眠聽著,腰莫名的有點軟。
可放在他臉上的手依舊沒離開。
對厲潮來說,他緩慢移動的手更像是懲罰。
“摸好了嗎?”
微涼的指尖最終落在他的鼻尖,沿著山根慢慢往下滑。
“厲潮,我想看看你長什麽樣?”
厲潮抓過他的手,在指尖上印下一個輕柔的吻,“以後你會看見的,到時候你別嫌棄我就好。”
宋時眠被親得蜷了蜷指尖,“你媽說你小時候很胖,那你是什麽時候瘦下來的?”
“大……”厲潮頓了頓,把“大學”兩個字咽了下去,“幾年前。”
“減肥辛苦嗎?”
“不辛苦。”
怎麽會辛苦呢?他不用每天都吃藥,看著日益增長的體重卻毫無辦法,他流出的每一滴汗水都將是他付出的見證。
只要多流一點,再多流一點,他就能變成一個全新的他,摒棄他的懦弱和自卑,堂堂正正地站在他面前。
“厲潮。”
宋時眠忽然道,“我們來做吧。”
說完不等他回應,他先彎下腰,朝厲潮親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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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裡起了風,臥室的窗戶沒關,夜風灌了進來。
宋時眠靠在厲潮的懷裡,睡得並不是很安穩。
他久違地做了夢。
夢裡依舊是六月的盛夏,陽光透過香樟的枝丫閃爍,像細碎的金子。
他靠在樹下,仰著頭,任由風吹過發梢。
夢裡的他眼睛依舊不好,看什麽都是朦朧的一片光景。
就連旁邊人,都影影綽綽。
“你說,要是我真的瞎了怎麽辦?”
“你不會瞎。”
很顯然,這句乾巴巴的安慰並不能安慰當時的他。
“我瞎了,估計到時候也讀不了書,瞎子好像也找不到什麽好工作,那我估計要變成他們說的啃老族。”
旁邊是無盡的沉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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