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眠紅著臉低頭吃蛋糕，孟允柯卻一直眯眼看著他，而後摘下眼鏡，放在池邊。

　　“……允柯哥哥，”梁思眠並著月退，“你看著我幹什麽？”

　　他回看著孟允柯，溫泉的水滑過他的月匈膛，沒入池中。

　　再往下，他便不敢看了。

　　雖然水下的某些食物要比托盤裡的食物更合他胃口，但現在還不是時候。

　　他垂下眼眸，沾著水珠的睫毛輕閃，用叉子認真扒拉盤子裡的意大利面。

　　孟允柯也吃了一小口冰淇淋，帶著暖意的手和他相觸，水下的月退也和他碰了碰。

　　“等一下，”梁思眠感覺自己沉醉在奇怪的氛圍裡，頭暈目眩，“先讓我吃飽！”

　　“好，先讓你吃飽再說，”孟允柯好整以暇地撐著腦袋，“要是待會兒昏過去就不好了。”

　　說著，一陣嘩啦的水聲響過，孟允柯挪到了他的身邊，輕輕攬住他的月要。

　　“小眠，”他濕漉漉的臉頰貼著梁思眠的耳朵，“你轉頭看看。”

　　梁思眠正在嚼一塊雞翅，他迷茫地轉頭，看到了此生中最漂亮的一幕。

　　室內已經被黑暗所籠罩，但玻璃窗外的群山正在閃爍著耀眼的光彩。

　　落日熾熱的光芒將綿延的山脈勾勒出金邊，那些山林層層疊疊，變成一片金黃色的林海，隨著陽光的消逝，逐漸變成了粉紅色，最後消失不見，只剩下天邊動人心魄的彩霞。

　　梁思眠看呆了，一時間忘記了呼吸。

　　“好美，”他喃喃著，轉頭看向孟允柯，莫名其妙地感歎了一句，“允柯哥哥，我好幸福。”

　　孟允柯眼中映出天邊最為明亮的彩霞，他轉回頭，溫柔地撫摸著梁思眠的臉頰。

　　“怎麽突然說這個？”他笑了起來。

　　梁思眠肩膀微微聳起，他稍微站起來一些，白皙的月匈膛露出水面。

　　他臉上露出了最為純淨的微笑，然後抬手摟住了孟允柯的脖子，與他肌膚相貼。

　　“因為這樣的景色是和你一起看到的，”他喃喃道，“允柯哥哥，你說過沒有人可以保證自己能和喜歡的人一輩子在一起，我以前不懂。但我剛剛忽然覺得……這樣也沒關系。”

　　孟允柯微微一愣，手掌撫上他光潔的脊背。“怎麽了？”

　　梁思眠松開他的脖子，轉而捧起他的臉，認真地看著他的眼睛。

　　“如果覺得幸福的話，每一秒都是一輩子，”他說，“一夜一生。”

　　孟允柯的臉也紅了，從未有過的劇烈的愛意如今全部傾注在面前人的身上。

　　他握住梁思眠放在自己臉上的手，輕柔地吻上他的嘴唇。

　　“你說得對，”他推開水面的托盤，與梁思眠十指緊扣，“不過……我們應該還會度過很多很多一生。”

　　在他將人抵在岸邊之前，他柔聲說：

　　“比如現在。”

　　因為高溫和體力不支，梁思眠幾乎要融化在池子裡。

　　“……允柯哥哥，”他趴在池邊，無力地回過頭，“我懷疑你在報昨天的仇。”

　　孟允柯從水裡出來，去衛生間拿來一塊一次性毛巾。“我怎麽會記仇呢？”他蹲在池邊，把那一灘並沒有什麽異味的水漬擦掉。

　　“別動了！！”

　　梁思眠臉上紅得冒煙，搶過他的毛巾蓋在那上邊，然後一把將孟允柯拉到水裡。嘩——池子裡掀起一大片水花，孟允柯抱著他站穩，笑著貼住他的臉頰。

　　“允柯哥哥最喜歡看小眠害羞了，”他吻了吻梁思眠剛剛哭過的眼角，“好了，不和你鬧了，吃點東西補充體力，再泡一會兒。”

　　夜已深，冰淇淋也早就化了，梁思眠靠在孟允柯懷裡，自己吃了一口剩下的面，又喂給孟允柯一口蛋糕。

　　他們躺坐著，仰頭望向天窗外的星空。

　　“……好漂亮，”梁思眠喃喃道，“要是可以死在這裡就好了。”

　　孟允柯苦笑著捂住他的嘴，“你說什麽呢。”

　　“你不覺得很浪漫嗎？”

　　梁思眠轉了個身，認認真真地說，“在最浪漫的地方死掉，比老得癱瘓了死掉要好得多吧？而且，聽說死前看到了什麽，就會被映在眼睛裡。”

　　他吻了吻孟允柯，“如果那時候漂亮一些，你就會一直喜歡我，記住我的，對不對？”

　　孟允柯微微蹙起眉，“小眠，你這樣說的話，我會擔心的。”他輕撫著梁思眠濕漉漉的頭髮，腰上的手用了幾分力，像是害怕梁思眠會離開他飛走似的。

　　“我不會嫌棄你不漂亮，”他說，“我很期待，我們都長出白頭髮，變成老頭的樣子。”

　　“所以，你要好好養身體，好好吃藥，好好睡覺……陪我一輩子，知道嗎？”

　　梁思眠靠在他的肩膀上，點點頭。

　　“……我會的，”他的聲音小了下去，“允柯哥哥，以後你要一直陪著我……”

　　孟允柯拍拍他的背，“會的。”

　　說完這話，周圍陷入了沉寂，只有溫泉的水流的聲音。

　　“小眠？”

　　連著喚了幾聲也沒有反應，孟允柯才發現梁思眠已經睡著了。

　　最近梁思眠的睡眠的確好了不少，雖然大多數時間都是累暈過去的。

　　孟允柯輕柔地將他抱出浴池，放在床上裹好，然後開始清理“事故現場”。

　　他躬身撿起還沒吃完的東西，起身時也看向窗外那片絢爛的星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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