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霽問符蘇:“買嗎?”
符蘇看了看他:“這一塊得多少錢啊?”
“不知道啊,”汪霽說,“三塊四塊的吧。”
“哎喲,”符蘇沒忍住笑了笑,“我以為要往後面加幾個零呢。”
汪霽反應過來也笑:“問順口了。”
走上前,大姐掀開上面蓋著的布給他們裝豆腐:“幾個人吃啊?”
“兩個人。”
“你們倆嗎?”大姐問。
汪霽點頭:“嗯,我們倆。”
大姐說:“那買一塊就行了,我家的豆腐做得大,一塊你們都得吃上兩餐呢,這東西也不好多放。”
汪霽說:“那就來一塊吧,想吃了我隨時再來找您買。”
做生意的人就喜歡聽這種話,大姐挺高興:“行,就每個月逢六休息,其他的時候都支攤子賣,別跑空了啊。”又問,“想要哪塊,中間的還是帶邊的?”
汪霽不懂這裡面的講究,大姐說:“中間的豆腐嫩一點,帶邊的瓷實一點,買回去拌著吃或者燉著吃就拿中間的,煎炒就拿帶邊的。”
汪霽選了塊中間的。
豆腐按塊賣,一塊豆腐三塊錢,大姐裝好袋的時候,旁邊有人拿著個盆來買豆腐腦。
大姐把豆腐遞給汪霽,掀開了旁邊的保溫桶蓋,她旁邊有兩個桶,一個裝豆腐腦,一個裝熱豆漿。
桶旁邊放著個不鏽鋼杓,挺大一個,一杓豆腦一塊五,大姐給那人舀了三杓,招呼道:“糖自己加啊。”
豆腐腦,第一次聽人這麽喊,跟腦花似的,符蘇好奇,大姐盛豆腐腦的時候偏頭多看了兩眼。
跟滑嫩嫩的豆花不太一樣,大姐賣的豆腐腦灰點,碎點,也粗糙點。
汪霽注意到他的視線,開口要了兩個小份,和符蘇說:“這是鹵水點出來的豆腐腦,挺好吃的,我小時候天天早上都吃。”
那時候他年紀小,他爺爺每天來鄉裡上班順道把他送去幼兒園,鄉裡人家習慣在家吃早飯,煮點面條熬點粥煎個餅的,所以街上基本沒有賣早點的,唯一就是豆漿豆腐腦,一大瓷缸下肚能給汪霽肚子吃撐,別的小孩喝奶喝出奶味,他吃豆腐腦吃出豆腥味。
符蘇想著那場面覺得很可愛,感覺汪霽小時候長得大概就跟塊豆腐似的。
白,嫩,還軟乎,跑起來都彈一下。
他又往身邊看了看。
嗯,現在也很像。
第34章 蜂蜜柚子茶
從鄉裡回家的路上兩個人又去汪姨家的菜地裡摘了點菜,脆嫩的菠菜和茼蒿各掐一把回去熗炒,這時候地裡的毛豆長老了,炒著吃不好吃了,汪霽摘了一把,回去和豆腐一起燉湯。
長老了的毛豆鋪在地上曬乾後可以拿棍子打出黃豆,等到了冬天拿來燉豬蹄,又糯又香。
汪姨地裡還有顆佛手瓜,這東西不需要打理,每年到了時候就能結果,但不太好吃,喂雞鴨喂得都少,青綠的瓜果水靈靈的綴在藤蔓上,基本上用作觀賞。
從地裡回家,兩個人也沒急著進屋,狗醒了,自己吃過狗糧在院子裡撒歡,有符蘇在旁邊,它不敢撲花,隻甩著尾巴扒拉葡萄架子玩。
前院的葡萄架是夏天時他們一起搭的,種晚了,沒能結出果,此刻招搖在秋風中。
兩個人在藤椅上坐下,買來的豆腐腦還熱著,打開蓋子,撒在上面的綿白糖化了一小半,拿杓子攪和均勻,入口甜滋滋的,帶著鹵水豆腐特有的豆香。
但天氣涼了,風吹幾下就沒了熱氣,符蘇剛開始還挺有耐心的拿著小杓舀,到後來端起沒他巴掌大的碗,仰起頭兩口給喝了,和喝豆漿一樣。
汪霽吃剩下小半碗,也推給他喝了。
符蘇在這點上絲毫不講究,兩個人都習慣了,吃點口水比浪費糧食要好。
上去二樓,先開窗,秋末山間的風比三恆系統裡吹出來的風更舒服。
不僅涼快,還是帶著味道的。一種蕭瑟的,乾爽的,山裡到了秋天特有的味道。
吃完豆腐腦熬豬油,鄉下孩子對熬豬油一點兒不陌生,小時候家裡熬了豬油,就盼著剩下的那鍋豬油渣。
之前家裡吃的豬油都是汪姨送來的,每每就炒蔬菜時放上那麽一小杓,汪姨熬一次能管兩家吃上很久。
第一次自己熬,汪霽站在灶台前拿手機翻了翻教程,網上的教程都不太一樣,五花八門的,有豬板油先下鍋焯水的,也有往鍋裡加八角蔥蒜料酒去腥增香的……
看得汪霽眼花繚亂,最終關了手機,決定就按照兒時記憶裡質樸的步驟來。
買回來的豬板油清水洗淨切塊,切塊後,省去了網上教程裡的各種步驟,汪霽直接倒進鍋裡。
為了熬油,他昨天特意回家翻出了一口老鐵鍋,沒有牌子,家裡的這種老鐵鍋都是早幾年去專門打鍋的人家裡買來的,不用機器,手工熱鍛。
鍋裡也不加水,直接翻炒把豬油裡的水分逼出來,小火炒就不會粘鍋。
熬豬油的過程很漫長,在出油前翻炒的動作不能停,汪霽恍惚覺得像是回到春天的清明,要動作不停地去炒一鍋茶。
可這次符蘇沒能幫上忙。
事實上,在汪霽開始切豬板油的時候,符蘇看著砧板上那一坨白花花油膩膩的肉就已經皺起了眉頭。
等豬板油下鍋開始翻炒,不可避免地開始散發出油膩味道的時候,他站在灶台前發出了第一聲乾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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