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算什麽正事?
汪霽吐槽:“那你一個人留在這住,住行政套去吧。”
符蘇懶洋洋地開口:“你今晚又不覺得空調吹得太冷了?”
這是在隱晦地指責他昨晚抱著他取暖,汪霽蔫了點,有點臊。
他這情緒來得其實也莫名其妙,垂首看了會兒鴨子,他坦白:“嘖,我仇富了。”
符蘇側頭看他,微微挑眉後笑了一下。
上午去商場買袖扣,眼見著符蘇直奔某個富麗堂皇的店面而去汪霽心裡就覺得不妙,那個點店裡一共就三對客人,另外兩對都是未婚夫妻來試對戒,但汪霽一時也顧不上那麽多了,因為身旁這位爺眼睛不眨地為了一對袖扣刷掉了三晚上行政套房的錢。
貧富差距在某些時候讓人感到心酸,汪霽被仇富的情緒蒙蔽了雙眼,直到這會兒看著符蘇都還覺得……好吧,帥還是很帥,這人的樣貌實在是讓人憎不起來。
其實也不完全是仇富的原因,他內心覺得這筆錢花出去,也有自己拉著符蘇來參加堂妹婚禮的緣由,特別是符蘇已經為這場婚禮備了一份很重的禮金。
他和符蘇對視:“知道為了配這襯衫要花六萬塊,我都後悔喊你來。”
符蘇說:“說的跟這袖扣是一次性的一樣,就缺一對,不參加婚禮也還是要買。”
說完他開始興師問罪:“就因為這個不搭理我?”
汪霽沒說話,他又道:“你真能耐,我真沒能耐,在心裡反省好半天,都嚇得負荊請罪來了。”
他揚了揚手上的枝條,這就是他負的荊,柳葉帶起水珠,在湖面上驚起點點漣漪。
“你可真能誇張。”汪霽看著那漣漪,“我沒搭理你,你中午是對著空氣吃的飯聊的天?”
說著他垂眸看那袖扣,四方的,純黑帶顆鑽,襯著符蘇的腕骨,好看是好看,但貴得也真讓人心顫。
他心生不滿:“你們搞金融的都這麽有錢?”
橋上來了其他的賓客,橋身太窄不好過,符蘇伸手帶過汪霽的腰:“你辭職前好歹也算高薪階層,錢都花哪了,國內薪資這麽低?”
汪霽被他帶著往前走兩步,後腰和符蘇手掌隻隔著薄薄的一層襯衫,聽見這句話哭笑不得:“我錢揣身上是燙手麽非得往外花,我就不能存起來嗎?”
錢不燙手,符蘇的手燙著他的腰。
正值婚禮應景,符蘇看著他問:“存起來幹什麽,娶老婆嗎?”
賓客走過,他收回手。
腰上還帶著點手掌的余溫,汪霽本想點頭說是,但不知什麽原因,話到了嘴邊卻改了。
他老老實實道:“要不是我會存錢,這會兒哪能在這和你扯淡,指不定抱著電腦坐在哪兒加班呢。”
給家裡建新房的錢,給他爺爺找最好的醫院最好的專家治療的錢……在享樂主義盛行的當下,汪霽的消費習慣一直相對儉樸,要不是會存錢,他哪來的底氣辭職,這會兒還在大廠裡當牛馬呢。
反倒是符蘇,汪霽抬起頭旁敲側擊:“六萬塊花的像六十塊,你怎麽那麽瀟灑,錢花完了就回去投行乾回你的老本行,努力到幾年後升成MD?”
他表面輕松,心裡的小人卻已經惴惴不安,國內起碼還能再見面,歐美?他怕自己連旅簽都過不了。
又有一對年輕情侶來橋上拍照,汪霽轉過身往橋下走,既是給他們騰地方,也是給自己找台階下,他剛才那話問得沒有了分寸。
符蘇抬步要跟上,上來的女生見他手上拿著枝條,眼睛一亮想要借過去拍照。
符蘇看著汪霽的背影問:“還要嗎?”
汪霽回過頭,頂著那對情侶探究的視線有幾分尷尬:“要什麽要,拿給人家拍照。”
柳枝條遞出去,符蘇也走下了橋。
拱橋對岸是片樹林,未到深秋,葉子都還沒黃,看上去依舊綠意蔥蘢,因為近著湖畔,這片的空氣都是濕漉漉的。
兩人中間隔著兩三步的距離,符蘇跟在汪霽身後踱步,姿態閑適地開了口:“我都還沒想著升MD,你先替我想上了。”
汪霽沒說話。
符蘇又說:“錢花完了再回去?那我估計這輩子都不會再有機會回去當金融民工了。”
這人怎麽這麽有錢?
汪霽回頭,眼裡卻控制不住地染上笑:“吹吧你。”
一顆心仿佛浸了水,像鴨子浮水時的羽毛,輕飄飄地卸下了什麽。
走的太遠,婚禮儀式開場時兩個人差點沒趕上,緊趕慢趕在前排位置上坐下,汪霽氣還沒喘勻,有鏡頭轉過來正對著他們的方向。
汪蕤請來了整個攝影攝像團隊,團隊裡一位挺有名的膠片攝影師主要負責她,其他的攝像師們分別記錄場內的賓客。
鏡頭對著他們好一會兒才轉走,汪霽輕聲和符蘇說:“我還大喘氣呢,拍出來不好看汪蕤要埋怨我了。”
符蘇看著他,好一會兒說:“挺好看的。”
涼風習習,陽光溫柔,婚禮的儀式很簡單,集體證婚後就是新人致辭並且交換戒指的環節。
不論邁沒邁進婚姻,是嘗過婚姻的苦還是甜,在聽見誓言的這一刻都還是會被別人當下的這份愛所感動。
賓客席已經有人在拿著紙巾抹眼淚,汪霽和符蘇後面坐著的一位女士甚至輕聲哭出來,對身邊的好友說:“太感動了!新娘太美了!鑽戒太大了!搞得我也想原地結婚了嗚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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