吹風機就在手邊,汪霽沒顧得上接,他拿著手機在看車票,萬一明天那趟車沒票了自己要盡快改簽。
不過雖然有多的票但他也還是改了,他原本買的一等座的票,市裡到杭州坐高鐵不過三個小時,沒有了公司報銷,要不是買票時系統給他分到了三人中間的b座他都準備買二等了,但他順著面前的手抬眼看了看符蘇,低下頭給換成了商務。
“你是不是得拿護照買?”他把手機遞過去。
符蘇嗯了一聲接過去填自己的身份信息,眼睛看著屏幕,右手食指在吹風機上點了點催促:“快吹。”
汪霽接過吹風機,插頭已經插好,他動動手指打開,風筒裡瞬間響起轟鳴。
他在耳邊這隔絕了一切的噪音中想,在他走之前盡可能多的留下一點回憶,留下一些畫面,挺好的。
就這樣吧,面對感情時的自我保護已經成了他的本能,很多事情他一直沒有去想,逃避去想,就好像隔著層紗在看花,雖然不清楚但很安全,他嗅不到花香,但花枝上的刺也不會傷到他。
臨時決定的要一起出發,第二天一早符蘇起來收拾行李,汪霽在廚房準備早飯。
吃完早飯就要走,他連火都沒開,什麽簡單做什麽。
昨晚泡好的黑豆黃豆加一點大米和糯米放進破壁機裡打成米糊,蒸鍋裡丟兩顆白煮蛋和兩根山藥,冰箱冷凍層裡之前汪姨送來的包子也拿出來兩個丟進去,沒有綠葉蔬菜,他隨手洗了兩把符蘇平時拿來拌沙拉的芝麻菜。
等待破壁機和蒸鍋工作的工夫,他走到符蘇臥室門邊看,箱子裡的衣物折疊得整齊,他說:“婚禮你和我一起去吧,就下午的一個儀式和晚宴。”
符蘇正在分裝維生素和藥品,聞言停下動作:“要不要提前和你妹妹說一下?”
汪霽說:“不用,請柬上寫了,每位賓客可以攜帶一名家屬……或者朋友一起。”
符蘇背對著汪霽,聽見這生硬的轉折沒忍住笑了一下,轉過身唇角已經收回去,他說:“好。”
又問:“著裝上有要求嗎?”
“有一點。”汪霽把請柬上的dress code拿給他看。
箱子裡裝的都是休閑衣物,符蘇從裡面拿一套出來騰地方:“幸好,我記得我來這裡前收拾行李時有帶一套正裝。”
明天就是婚禮了,沒有正裝就得臨時去買,他怪講究,不愛穿成衣的。
箱子收拾好,同樣20寸的箱子,符蘇的滿滿當當。
吃過早飯,符蘇在院子裡把兩個人的行李箱放進車裡,汪霽最後檢查了一遍水電,給狗備好了幾天的水和狗糧。
初秋的早上總是透著股涼意,他裝好狗糧回過頭,符蘇也合上了後備箱。
秋風迎著他輪廓清晰的側臉吹過去,他展眉道:“出發吧。”
汪霽還在上班的時候,常常會在腦海裡幻想一種畫面——
拋開工作,拋開電腦,拋開手邊的一切,去寬廣的平原,去無人的公路,他的衣服會在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他的頭髮會跟著心一起飄揚。
幻想結束,他不是在逼仄的辦公室裡對著沒做完的報告加班,就是在高峰時的馬路上被上下班的車輛堵得寸步難行。
可現在他伸出手,感受到了曾經幻想中自由如風的味道。
就好像不是去參加婚禮,天地遼闊無垠,他們奔赴在其中,迎著風和沙塵,沒有目的地。
他在這樣的感受中情不自禁想要笑,閉上眼,嘴角揚起。
符蘇側頭看他:“怎麽突然這麽開心?”
汪霽對他說出心裡的想法,下一秒,符蘇關掉了車裡的空調,打開了所有的車窗。
方向盤在他手中,汪霽就在他身旁,聽完汪霽的話,他突然很想和他一起去雪山,去草原,去曠野,就像幾年前他一個人走過的那樣,他想和汪霽再去走一遍。
藍天白雲,草原上的駿馬和牛羊成群的走向天際,白雲從頭頂上流過,遠處的雪山壯闊。
天邊的鳥兒一去不返,汪霽卻會在廣袤的草甸中向他的鏡頭奔來,笑容比雪山上的太陽還要耀眼,眼底比積雪、比湖泊,更加乾淨澄澈。
他們會離人群越來越遠,在廣闊的天地中肆意如風,高原會壓迫他們的心臟,可卻並不會讓他們害怕死亡,胸腔壓迫著呼出來的溫熱氣息在風中遲遲不散,像極了跨過草原,跨過終年不化的雪山,千裡之外,雲嶺的山林裡在日暮時分升起的縷縷炊煙。
可此刻,眼前不見草原,不見雪山,也不見炊煙。
符蘇雙手搭在方向盤上,突然從心底開始期待那樣的畫面能夠成真。
車開到市裡的高鐵站時已經是中午,汪霽在半路上睡過去,符蘇把車停到地下停車場裡,也沒喊他,就那麽等著他醒。
停車場裡的光線昏暗,汪霽睜開眼時一下沒反應過來這是在哪兒,轉過頭,先看見一旁符蘇閉目的側臉。
撐著扶手箱微微緊繃的手松開,他安靜地靠著椅背想要重新躺回去,符蘇睜開眼睛。
“你沒睡著?”汪霽問。
符蘇仰頭按了按頸椎:“睡是睡了,沒著。”
“那不就是沒睡著。”汪霽解開自己的安全帶,看了一眼車載屏幕上的時間,“我睡了多久?下次直接把我喊醒就行了,再這麽睡個半小時我們今天就得改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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