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懷邈拍了下他的肩膀:“早點睡。”
停好車,季懷邈往家走,他手揣在大衣口袋裡,微微低著頭。
路過阮記鹵味,門口排起了長隊,香味飄了出來,季懷邈往店裡看了眼,沒看到阮林,只看到了阮林的媽媽。
季懷邈收回目光,沒停留,繼續往前走。
晚上,阮林的嗓子更疼了。
他連半個饅頭都沒吃完,吞了兩片藥就上床躺著了。
林育敏關店回來之後來看了看阮林。
阮林自己打了一壺熱水放在桌子上,林育敏看他沒什麽大事才去吃飯。
十點多,阮林爬起來衝了個澡,他覺得有點冷,從櫃子裡抱了床被子。
迷迷糊糊的,阮林就睡著了,連阮爭先什麽時候回來的都不知道。
阮林覺得自己似乎在連續做夢,先是夢到去坐飛機,但是起晚了沒趕上,接著瞧見自己出去玩,但是跟團跟丟了,一個人在大街上無頭蒼蠅似的亂轉。
他著急啊,摸出電話想給導遊打電話,他還沒撥出去呢,手機倒是先響了起來。
阮林挺高興,覺得這導遊還挺負責,他忙接了起來。
“老板,你趕快來給我送兩卷紙,拉屎沒紙了!”
阮林懵了,他不是在大西北玩呢嗎?
“老板!你啞巴了!送紙,我說送紙!”
阮林坐了起來,他揉著腦門,猛地反應過來,這電話,串號了,從夢裡串出來了!
“紙沒了?”阮林看了眼窗外,黑漆漆的。
“對!你聽明白了嗎?快送紙過來!”
阮林吸了口氣:“你找下客廳電視下面的桌子,我放的有。”
“都用完了!”
“用完了?!”阮林不可思議,跟著叫了起來。
這動靜吵醒了隔壁的爺爺,老人家踢著拖鞋推開門問阮林怎麽了,阮林把手機拿掉說沒事,讓他睡。
深更半夜的,這房客竄稀到這個程度,那得去醫院。
阮林想了想,決定過去看一下。
他拿了四包卷紙,裝在袋子裡,披了間外套,躡手躡腳地出門了。
走到白雲巷上,阮林看了眼時間,才剛過四點,也不知道這房客是睡了,還是沒睡。
阮林暈乎乎的,他抬頭看了眼路燈,覺得路燈都在晃。
季懷邈出門的時候盡量放輕了腳步,不想吵醒姥姥姥爺。
但是老人家睡眠輕,還是起了。
姥姥拍拍他,說:“東西都帶齊了吧。”
季懷邈點點頭,拍了拍自己多年的好夥伴——行李箱。
“好好工作。”姥爺說。
季懷邈拽了拽製服下擺,說:“放心吧。”
對季懷邈來說,披星戴月是他工作的常態。飛行員需要提前一個半小時簽到,開始做飛行前準備,他今天第一段航班是六點半起飛,也就是五點得到公司。
下了樓,季懷邈開始給胡誠野打電話。
有些人看著是不太靠譜,但是大是大非上,還比較能拿捏的住。
比如胡誠野,今天要趕在十點前到公司,因為他媽,也就是公司董事長要來檢查工作,所以他立刻就接起了電話,不會賴床。
季懷邈說二十分鍾就到他那兒,讓他洗漱完下去退房等他。
季懷邈收了手機,往前看了眼。他怕行李箱的聲音太響,抓著把手拎著箱子。
這個點,早鍛煉的大爺大媽都不會起,但是離他十幾米遠的地方,有個身材修長的年輕人在慢悠悠地走著。
那步伐悠然然的,手裡的袋子來回甩著,要是胳膊肘裡再夾個收音機就更合適了。
這一看就是個爺爺帶出來的孩子。
季懷邈低頭笑了笑,加快了步伐,他認出來了,那是阮林。
出於禮貌,加上這路上一個人沒有,季懷邈怕自己超過他的時候會嚇著他,於是離他還有七八步的時候,季懷邈先輕輕喊了一聲:“阮林。”
前面的阮林頓住腳步,同時皺了眉頭。
又做夢了?
叫人怎麽不大點聲?跟貓似的。
哎,阮林無奈地按照自己一貫的辦法,原地轉了一圈。在自己背後,他看見了拎著行李箱,穿著一身筆挺製服,三道杠的飛行員季懷邈。
“哎喲,懷哥啊。上班去啊。”阮林頭暈,心裡又裝著事兒,聲音聽起來有點飄。
季懷邈一邊走近他,一邊琢磨,這人該不會是喝多了吧?
這路沒人,季懷邈穿著皮鞋,腳步聲夠明晰,可阮林一點反應都沒有。
叫他,正常人誰會轉一圈找人啊?
多了,絕對喝多了。
季懷邈在阮林身邊停了腳步,然後向前傾身,彎腰靠近他。
阮林頓時瞪大了眼睛,他仰著頭,背也跟著向後彎,渾身瞬間僵直了。
季懷邈吸了吸鼻子,沒聞見酒味兒。
阮林不知道他要幹什麽,腳向後撤了一步,季懷邈抱歉地點了點頭,也退後一步,說:“我還以為你喝酒了,找不到家了。”
阮林舒了口氣:“沒有沒有,我去民宿送東西。”
說著,阮林抬起手裡的袋子晃了晃。
季懷邈微笑了下,問:“海韻民宿?”
阮林點點頭,季懷邈說:“那走吧,順路。”
兩個人知道了對方這個點出現的原因後,也沒什麽話了,路上只能聽到季懷邈的腳步聲和袋子摩擦阮林褲子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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