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青川椒
季懷邈知道阮林心裡慌,所以他不急著催阮林說話。不過阮林也是不按套路出牌的,兩個人的嘴唇剛分開,阮林就說:“我要開始說了,說完我要回家睡覺了。”
季懷邈哭笑不得,是他多慮了。
掌心壓在阮林的太陽穴上,季懷邈想用聲音暖他:“嗯,好,你說,我聽著。”
阮林沒退開身體,反倒是環抱住季懷邈的腰。他微微仰頭,下巴墊在季懷邈的肩膀上,眼睛看著老槐樹後面的高牆。
“我是在九中上的高中,離咱們這兒有點遠……”
阮林聲音不高,甚至飄得有些遠。
那年阮林上高一。顧唯振警校剛畢業,分到藍天街派出所,跟著師父了解情況。
跟蹤阮林的男人,阮林早就注意到了。於是他每天下晚自習回家,都會走得飛快。
那時候,藍天街的公交車站,停得比現在遠得多,阮林要走將近十分鍾才能到家。
阮林的父母還在南方,爺爺差幾個月退休。阮林每天中午回來,會自己做些吃的,晚自習前吃。
跟著他的男人,他不認識,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跟著他。等他發現的時候,這個人會在每天放學的時候,和他坐一班車,在同一站下車。
阮林警覺起來,跑去找了許虎成,讓許虎成放學之後,等他一會兒,他們一起回家。
許虎成可不樂意了,十四中管得松,他一般放學前半小時就會溜了。於是阮林請他吃了一個星期的早飯,他才答應。
見著有人跟阮林一起回家,那個人停了一陣子沒再跟著,阮林放心了些,有時許虎成先跑了,他也沒說什麽。
一個多月後,春夏之交。藍天街的老人們因為換季身體不舒服,阮林也被傳染感冒了。
那天他一個人回家,因為腦袋暈,他比往常動作慢,沒趕上平常坐的那班車。
感冒的時候,他的耳朵就更不靈光,白天因為這個,班裡還有同學笑話他。
收拾筆袋的時候,阮林把平常削鉛筆的小刀裝在了口袋裡。他走出教學樓,校園裡已經沒什麽人了。
看門的大爺認識他,囑咐他快些回家。阮林因為點頭,腦袋更疼了。
錯過了平常坐的那班公交,後面這班人不多,他上車之後還找到了一個座位。他靠著窗戶閉上了眼睛,但是他心裡不踏實,手摸著校服褲子口袋裡的小刀。
暈乎乎的,他沒聽清報站消息,下早了一站。這站靠近海邊,海風一吹,阮林打了個激靈。
他眯著眼睛看清了方向,邁開腿努力往家走。
走了一百多米,快到爺爺的老房子那兒了,他把手撐在牆上喘氣。醫生說他這個情況,盡量別感冒,果然沒騙他。
當阮林準備繼續走時,突然被人大力扯了一把。阮林一趔趄,身體向後倒。他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就被那人抵在牆上。
“小東西,終於逮到你了。”這人的聲音太難聽了,阮林頂著快要炸了的腦袋想。
阮林瞪向面前的人,這男人笑得瘮人,一臉的不懷好意。阮林心跳加快,一下接一下的快跳衝擊著他的胸口。他偏開頭吸了口氣,告訴自己要冷靜。
“你松開。”阮林推他,可他的手臂跟秤砣似的,肌肉像是鐵塊。
“我喊人了。”阮林的聲音愈發的啞。
可這男人聽到阮林的聲音,興奮了起來。他鉗住阮林的手腕,阮林使出幾乎全部力氣,把右手扯了出來。
男人狠狠推了下阮林的肩頭,因為慣性,阮林的後腦杓撞在了磚牆上。男人壓得更近了,胳膊抵在阮林脖子上,手伸進了阮林校服上衣的下擺。
阮林根本顧不上疼,他忍受不了這難聞的氣味和滑過他皮膚的觸感,他想吐。
“果然是個嫩雛兒。”聲音越發猥瑣,動作越發過分。
這人幾乎有兩個阮林胖,他比阮林更清楚,阮林不是他對手。
阮林吸著氣,想躲開這髒手,但那粗糙的手,已經挨在了他的校褲細繩上。
“滾開…”阮林幾乎要把牙咬碎了。
這話對這個渾身冒火的男人來說一點用都沒有,甚至這點脆弱感還有反作用。他的手猛地按下去,阮林躬身想躲,可喉嚨的鈍痛快要讓他喘不過氣了。
阮林渾身發抖,止不住地想乾嘔。他右臂被男人壓著動不了,只能努力地把手伸進口袋裡。
下公交車的時候,阮林把小刀從褲子口袋拿到了上衣口袋裡。
刀出刃,阮林不知道他會傷到男人哪裡,但是他把全力都集中在右手上。
就在這一瞬間,一道強光打進了這處陋巷。阮林被光激地閉上了眼睛,他聽到外面一聲大吼:“你幹什麽呢!”
男人撒開阮林,轉身想逃。顧唯振比他更快,把手電塞到許虎成手裡就撲過去,把人按倒在地上。
阮林擺脫鉗製之後,愣了足足有半分鍾,許虎成來扶他,跟他說話。可他什麽都聽不到了,腦門上豆大的汗珠一個勁往地上掉。
阮林發覺耳邊的聲音漸漸回攏時,顧唯振反扭著那男人的手腕站了起來。
“扣子,你怎麽樣?”許虎成想扶阮林,但被阮林打開了。
阮林如驚弓之鳥一般,彎腰撐著膝蓋。他胃裡如翻江倒海,終於在幾陣乾嘔之後,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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