往前走之前,乘務長拽拽季懷邈的胳膊,囑咐他:“注意安全。”
走近了,季懷邈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夾著飯菜味。他低頭一看,原來是餐食潑在了地上。
前艙空姐正蹲在地上給被無辜被潑到的乘客道歉,擦衣服。她自己的狀況也不好,上衣右邊袖子,也沾了水。
季懷邈保持著理智,對正站在過道裡的醉酒男人說:“先生,請您冷靜。”
這男人約莫四十多歲,肚子挺著,皮帶快要攔不住那搖搖欲墜的肉。他東倒西歪的,身後是攔著他的安全員。
周圍有乘客捂著鼻子,一臉煩躁,還有幾個人舉起手機或者平板在拍攝。
季懷邈沉聲說:“先生,您有什麽訴求可以跟我說。”
“啊,司機來了啊。”男人晃悠了下,手撐在椅背上,指著季懷邈。
這人靠近季懷邈一步,季懷邈雙手握拳穩住自己。
“兩件事。”男人清清嗓子,“第一,讓那死丫頭給我賠禮道歉。第二,賠錢,給我開門,我要下去。”
季懷邈先回答他第二個問題:“先生,我們已經關閉艙門,排隊起飛,還請您稍安勿躁。”
大肚男瞪著季懷邈,吼他:“稍什麽安啊,這小姑娘已經說了七八百遍了。我不管,我要下去!”
蹲在地上的乘務站了起來,眼睛裡已經蓄了眼淚,硬撐著才沒哭出來。
乘務長向前走了一步扶住她,鬧事的人依然喋喋不休:“老子說飯不好吃,讓她給我拿點辣椒醬,說沒有。我說那給我拿瓶啤酒吧,她說老子都喝這麽多了就不要再喝了。”
“你當你是我老娘啊,不讓老子喝,老子沒醉我跟你說!”這人的吐沫星子亂飛,季懷邈被噴到,無奈地抹了把臉。
季懷邈明白了,這人已經不講理了,在他開始哐哐砸椅背和小桌板時,季懷邈上前攔了一把。
男人像是被刺激到了,擰著季懷邈胳膊,用力推。季懷邈跟他撐著勁,沒有還手。
身後的乘務見狀向前邁步想拉拽他們,男人激動起來,揮出拳頭奔著季懷邈斜後方的乘務。
季懷邈一側身,攔住這重拳,他小臂吃痛但不顧上管了,扣了下他的肩膀。
大肚男本就醉酒,此時重心不穩。季懷邈力氣不大,但他向後一趔趄,一屁股坐在地上,還砸著了安全員的腳。
“看著沒,看著沒!機長打人!”摔倒之後,男人撲騰下腿,鬧起來。
季懷邈回頭看向乘務長,忍著胳膊的疼痛說:“姐,叫警察。”
安全員製住這人,季懷邈喘著粗氣,看著大肚男說:“你這樣的行為和狀態,會嚴重干擾飛行安全,我要求你下機。”
“什麽?你讓我下我就下?老子不下!”男人嚷嚷著。
機場警察趕到,迅速處置現場,把當事人帶到前艙空地。乘務長拿了冰袋,給季懷邈敷胳膊。
季懷邈的眉頭一直擰著,不是疼的,是氣的。他堅持要大肚男下飛機,後艙有乘客也在喊:“讓他下去吧,太鬧騰了!”
大肚男一橫腳,礙著警察在,他沒更多的動作,隻指著季懷邈說:“你給老子等著。”
風波平靜下來,乘務打掃好客艙,安撫了乘客情緒。
季懷邈回到駕駛艙,看了看胳膊,想著被阮林瞧見,他該心疼好一陣了。
想了想,季懷邈跟右座機長說:“李機長,您來飛,然後肖孟上右座通訊,我在後座觀察。”
看著季懷邈的情況,右座機長點了點頭,說:“哎,這怎還讓你掛上彩了。”
阮林捧著平板看綜藝,笑得滿床打滾,聽到手機響,他擦了下眼角笑出來的淚,手向左摸去。
摸了大半圈,沒摸到,他才想起來,剛才把手機扔在床頭櫃上了。
是民宿客人群裡,有人圈他,讓他看視頻,說這是不是上次熱搜那個做好事的飛行員。
人確實是季懷邈,可這回,看起來不是啥好事。視頻標題寫的是“飛行員為空姐女友毆打乘客”。
阮林瞪大了眼睛,平板裡的節目還在配著誇張的背景音,他手忙腳亂地關掉,盯著手機屏幕。
視頻不長,季懷邈擋在一個乘務跟前,推了下面前的男人,那人摔倒了。這就是阮林提取到的所有信息。
阮林直覺不對,他趕忙打開飛行軟件,搜索季懷邈的航班,確定他這會兒還在天上。
既然還在飛,這視頻怎麽能在這個時間發出來呢?
事情發生的機場,離津連港上千公裡,阮林沒去過。現在他聯系不上季懷邈,也問不到情況。
先不說季懷邈不可能有女友這事,就說他故意打人,阮林也覺得不可能啊。
他哥多理智一人,幾乎沒見過他發脾氣,生氣了也是自己生悶氣。揮拳頭這種事,生活裡不做,工作場合也不會。
這裡面肯定有問題,阮林想。
阮林從床上走下來,踢著拖鞋走到客廳。他捏著手機捋著額前頭髮,走了幾圈。
阮林撥了崔陽陽的電話,她很快接起:“扣子啊,我知道你要說啥,我也剛看到了。”
“是啊,陽陽姐。”阮林著急地說,“我也聯系不上我哥,這事兒不可能是視頻裡那樣。”
“你說得對,扣子。”崔陽陽說,“公司打了衛星電話,懷邈已經把事情講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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