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鶴邊看邊誇他:“梁導牛逼。這色彩,這還原度。我都不知道我有這麽帥,來來,趕緊讓我照一張……”
“發給女朋友是不是,”梁牧也兩天就跟他混熟了,也知道他的所有八卦,“等我一小時,回去給你導出的,這可是4K高清。”
他讓黃鶴一個人回看視頻,也去車上,取了自己的手機來看。
北京時間已經早上,又是三十多條未讀,他強迫症一樣點開每一條,直到最後——最早的一條是今天早上。來自那個搞怪的頭像。
池羽又給他發了一張照片。裡面是個信封,放大一看,好像是來自WinterLasts Foundation,那個環保自然基金會。
池羽言簡意賅:“獎金到了。請你吃飯?”
梁牧也就回他:“剛剛一天在山裡沒看見。等我出來的。”他一邊打字一邊想,池羽還挺較真這一頓晚飯,他要真那麽較真,怎麽不直接請自己再住一晚上五星級度假酒店。
他圖的當然也不是那個酒店。
池羽緊接著回:“那你什麽時候出來。”
梁牧也說完,打開日歷一看,竟然再有兩天就大年三十了。他倒是另起一問:“過年什麽安排。”
池羽那邊,“輸入中”了好一會兒。梁牧也想到,他看著也像是自己一個人住,這邊沒有家人嗎?難道他是一個人過春節?
遠處,黃鶴看完片了,正在旁邊喊梁導收機器。這台C300他是租的,可不敢讓別人上手,就先過去把機器拆裝好。
等開車回去的路上,他直接給池羽打了個電話,問他過年的安排。
池羽就說:“我小姑帶著我兩個表妹來這邊玩。我可能就……帶他們滑滑雪吧。”
梁牧也第一反應就是他那只打著石膏的右手:“你胳膊這樣,還陪他們滑啊。”
“之前都說好了的,不好為了我臨時改計劃,”池羽一聽被質疑,還有點著急,“她從小到大都幫我挺多的……而且,就是教課,沒事的。我穿Step-on和TLS的鞋,都是可以單手。哦對,他們也不用我開車,如果你是這個意思的話……”
梁牧也一聽他小嘴一張,開始滔滔不絕地說,就知道他是緊張了。可他本意也沒想把他弄緊張。
“他們什麽時候到?”
池羽這才說:“後天。”
“三十兒晚上跟他們一起吃飯?”
“嗯。”
“那之後呢。”
“我看電視吧。除非你要……”池羽咳了一聲,想說“預支上課費用”,可就是開不了口。在講葷話這個方面,他跟梁牧也可能差著天文量級。
鄭成嶺還在他副駕坐著。梁牧也很有先見之明,在這個點兒上斷了車載藍牙,從聽筒裡對著他講話:“吃完飯跟我來包餃子吧。吃第二頓。”
池羽想了想‘包餃子’是不是有什麽別的意思,他常年在國外生活,在有些事情上是有點脫節。“那……就咱倆?你不跟程洋他們過?”
“不跟程洋他們過,跟我別的朋友。我們打算在山裡包餃子。怎麽樣?”
池羽稍微有點失落,可還是答應下來。
*
去機場的車程很短,池羽最後還是自己開車去接的。他把固定三角巾拆下來,座椅再往前調一檔,右手就能輕輕搭著方向盤。
也沒有梁牧也想的那麽嚴重。他開了會兒車,覺得他右手的活動范圍還挺大。
池煦有兩個雙胞胎女兒,今年十二歲,都是女孩。名字還是池羽那個學東亞研究的教授爹起的,一個叫池一飛,一個叫池一鳴。池羽還記得池煦剛把她倆從國內帶到加拿大的時候,池羽自己不過才十歲,隔著餐桌看著布丁大的兩個小不點嘰嘰喳喳。一飛衝天,一鳴驚人。他不明白其中典故,就低頭,使勁翻自己的中文詞典。
他父親池勉在那之後就回國發展了,他本來也沒有計劃留在加拿大。正好小妹和當時池一鳴、池一飛的父親離婚,要一個人帶著姐妹倆移民,他就幫池煦辦完了全套手續,還把房子留給了她。當然,池煦後來知道,這一切是有個附加條件的,就是小池羽。
池勉對池煦說,這孩子省心,冬天往滑雪冬令營一扔,再有幾年就可以自己開車去回。你給他留一頂屋簷睡,讓他吃頓飽飯,就可以了。
也確實如此。池煦總說池羽懂事,十三四歲的時候就送一鳴一飛上學。那時候剛落地的她英語不好,外出辦個事還得戴上這個小翻譯。再後來,池煦開了個服裝商店,池羽就去店裡給她打下手。後來在雪板店,這段經歷還派上了用場。
算起來,池羽得有三年都沒見到她們。
池煦先把姐妹倆趕到後座,池羽下車,單用左手幫他們提行李。
她才看出來池羽的右手有點不正常,親切地問道:“冬冬,胳膊怎麽回事啊?”
池羽幾年沒聽人叫過他小名,還有點不習慣,摸了摸腦袋說:“哦,那天練習的時候不小心,沒事兒。”他從小到大都是賊大膽的毛孩子,小磕小碰不斷,冬天滑雪,夏天滑板,腿上就沒有一塊完好的皮膚。傷個胳膊,實在是小事。
“那你還能滑雪嗎,實在不行,我讓她倆……”池煦有點難為情。
“能。你們雪票都買了。”
“那這兩天放假,跟我們一起去逛逛街吧。”
“好。”
“三十晚上想吃什麽?來我朋友家,我給你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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