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罷,她對著他伸出了手臂。隔著他以為無法逾越的高山,隔著漫長的四年。好像真有神在眷顧他一般。
梁牧也哽咽著說不出話,只能低頭,和她緊緊擁抱,似徒勞掩藏自己的情緒。
釋然過後,竟然還留下一點點酸。過去苦痛都被看到,一瞬間過去的罪孽都原諒的,輕飄飄的悵惘,漫延到整個心臟。
良久,他調整好情緒,才放開她。
是譚佳寧先主動說:“我看了你們的電影。這是我今年看過的最好的作品,我一定要在電影節上,在大熒幕上看到它。”
梁牧也又說:“佳寧,謝謝你。 我以為你搬去廣州了,沒想到……”
譚佳寧說:“是,去年前年我都來了,最近做的系列紀錄片在收尾過程中,這次電影節本來沒打算來。我是想之後有時間,再來找你的。可這次,是艾達通過熟人找到我,讓我今年能來的話一定要來,給我看了片子,還……”
梁牧也驚訝地問:“艾達?張艾達?”
“還能是哪個艾達。”八面玲瓏,神通廣大的張艾達。可這要求,自然不是來自張艾達。
“那是……”他越過譚佳寧,才看到黑暗處安靜等著他的池羽。
和眼前衣衫不整,卻認真看著他的人重合。池羽的黑色眼眸亮極了,裡面鬥轉星移,一晃春夏秋冬幾季。
看面前人表情凝重,池羽便撐起上半身,欲吻他嘴唇。可梁牧也在那一刻低頭垂首,他便吻到他的眼睛。鹹鹹的。
如騎士加冕。
沒有神祇,沒有上帝,愛人的愛是平凡世界賦予他的超能力。
梁牧也仍低著頭,在他耳邊說:“謝謝你。你太好了,你們……都對我太好了。”
池羽道:“是你自己應得的。”
“我從來沒有期待過……”他開口,突然意識到一件事,“你怎麽知道她會原諒我,會放下當初的事?還能為了這件事,特意從廣州飛過來……“
他話未說完,池羽轉過身體,捏住他鼻梁,似是在講全天下最簡單的道理:“牧也。你都可以原諒我,譚佳寧為什麽不可以原諒你。”
梁牧也身體一震,似是被擊中心臟。隨後,他又跟上來吻他,面頰有些熱。
他說:“不是你的錯。”
池羽又回應:“也不是你的錯。我們都……”
梁牧也沒讓他說完,手指抵住他肩膀握緊,低頭狠狠吻他的嘴唇。
剛剛那次兩個人都太過著急。這次,他們有整晚的時間。他仰面躺著,腿間光裸。兩天前膝蓋撞的一片淤青還沒消,綁帶的痕跡也未散,指痕吻痕又濕漉漉地覆蓋上去。梁牧也用手指找他的敏感點,在他放松之時,他又低下頭含住他挺立的性器,用舌頭盡情取悅他。等他即將到達欲望巔峰,他才抽出手指,又重新插入進去。
是近乎於虔誠的,讓他渾身顫抖的,真正的性愛。
粗硬的性器深深埋在自己身體裡,仿佛這裡才是他自然的歸屬,又仿佛記住每一個讓他失聲叫喊的角度和位置,每一次都是填補靈魂的虛空。舒服,妥帖,圓滿。他毫不躲閃,繃緊了腰腹,繃緊了臀部迎著他的撞擊往前送。隻想要更多,想被填補,也想努力填補他。
池羽根本沒堅持超過一分鍾。他甚至沒說出話來,便被高潮席卷。胳膊發酸,雙臀被撞得發麻,手指都在顫抖。
高潮來臨時,梁牧也緊緊握著他手臂,眼眶竟然又濕潤。池羽竟然是頭一次有所察覺,梁牧也的情緒因自己而動,他像自己依靠他一樣,他好像,有那麽一秒,那麽一分毫……也在依賴著自己。
他們擁抱著陷入沉默。
許久後,是池羽先說:“我還有另外一個想法。”
梁牧也這才慢慢抽出來,伏在他身上,低聲應了句“嗯”。
這幾年,在遇見池羽之前,他沒認真愛過,但總也約會過。若只是一夜春宵,他身邊一直不缺人。可他竟然第一次,做了一場讓自己都說不出來話的愛。身體不疲倦,但精神竟然有點累了。他居然有點緩不過神來。
池羽也抽離了一點點,用手肘撐著自己,看住他眼睛說:“梁牧也,你想往前看麽?”
梁牧也被他說愣了一秒。“我……”
“你說你往前看了,以你的方式。但你想不想以我的方式,往前看。”
梁牧也竟然沒問他具體是什麽,就應聲道:“好。”
池羽這才說:“咱們的高海拔訓練峰,我有想法了。我要滑降慕士塔格。”
第85章 開機
不是我想,而是我要。
在滑雪這件事上,池羽的態度向來如此。神擋殺神,佛擋殺佛,關關難過關關過,從不為任何其他人的意志所左右。在雷佛斯托克,梁牧也拍著他的肩膀,讓他抬頭往前看。他全速滑過YCs’ Gully,讓舊時的疼痛遺憾被新的朋友和來自四面八方的善意所覆蓋。
人不能兩次踏入同一條河流,世間萬物都在變,包括自己的心態。這是他所知道的,對付陳年傷痛唯一的辦法,笨拙但有效。他無以回饋,隻想能陪伴對方重走過去的路。
起初的驚訝過後,梁牧也倒是覺得,這實在是太像池羽會做出的事。他曾經花一周的時間,就“如何選擇高海拔訓練峰”一事向各路朋友尋求建議,可最明顯的答案,就擺在自己眼前。他沒有任何理由拒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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