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頓飯他們吃的格外沉默,與之相對應的,是陸弛不斷震動的手機。
起初,幾乎每隔一分鍾,陸弛就要放下手中的碗筷回一次信息。
到最後,他便不再吃飯了,轉而專注地拿起手機,“啪啪啪”地不知在打些什麽。
“——嘭!”
周晏禮用力將碗放下,問道:“好好吃飯有那麽難麽?”
陸弛心臟“咯噔”一下,他抬起頭來,怔怔地看向周晏禮,半天沒說出話來。
“陸弛,你還有完沒完。”周晏禮的眼睛中布滿了紅血絲,也不知是因為生氣還是因為難過。
陸弛心知有錯在先,可或許是因為他已經受了一整天的夾心氣,此時又累又煩,被周晏禮這麽一扇風,心頭火也燒了起來。
“我很忙,你就不能體諒一下麽?”
周晏禮氣極反笑,質問道:“我關心你就是不體諒你麽?”
陸弛反唇相譏,說:“我放下手中所有的事情回到家裡,不是想看你臉色的。”
“我倒寧願你不回家,我到寧願你好好在深圳休息一天。我不想有朝一日給你收屍!”
“周晏禮,你是不是有病?”
“對,我有病,我有精神病這件事你難道是第一天知道麽?”
兩人你說我一言,我就頂你一句,唇槍舌戰間,聲音都不自覺地放大了幾分,爆發了認識以來最激烈的一次爭吵。
到最後,陸弛口不擇言,說出了那句讓他後悔多年的話:
“周晏禮,我們可能需要冷靜下來,重新考慮一下彼此的關系了。”
作者有話說:
這兩章講一下六年前車禍的始末。過去他們都有不成熟和不完美的地方,但相愛不易,在跌跌撞撞中相互扶持走過的路,可能會看到最美的風景~希望大家能夠包容他們的不成熟,容納他們的不完美,輕點拍~~~這周上字推,會更新一萬五千字!嘻嘻。
第50章 手術
一道閃電劃過,猶如黑暗中的毒蛇吐出的信子,細長可怖。
“——轟”
一聲巨響過後,天空仿佛被撕裂了一個巨大的缺漏,一時間,大雨傾瀉。
陸弛會說出這句話,不只是周晏禮,就連他自己都覺得驚詫。
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此時陸弛又正在氣頭上,雖明知自己說錯了話,卻也不願再做無謂的辯白。
更何況,今晚他實在太累了,他不想再因為自己的一時衝動和口不擇言,說出什麽更傷人的話。
陸弛站起身來,他下意識地望著窗外的暴雨傾盆。怔了幾秒鍾後,他起身回到臥室。
他取出了自己的筆記本,而後隨意披了件外套,拿起雨傘就要朝屋外走去。
臨走前,陸弛回頭看了周晏禮一眼。只見周晏禮正坐在沙發上,他眼神空空的,直愣愣地望著前方。
像是在神遊,又像是入了定。
陸弛把心一橫,他深吸一口氣,擰開房門,徑直離去。
屋外狂風驟雨,好似末日降臨。
陸弛撐起雨傘,走入如劍鋒利的斜雨之中。
後來,陸弛幾乎想不起來自己是以什麽樣的心態離開的家。
他心思很亂,愛情的煩惱與工作的憂慮交織在一起,亂成了一鍋粥。
但他唯一清楚的,就是自己想要的絕非是與周晏禮分開。
陸弛沿著小路,順著狂風斜雨的方向疾步前行。
沒走幾步,陸弛突然在路邊看到一輛停靠的出租車。他連忙拉開車門,問了句:“師傅,走不走?”
司機見他渾身濕漉漉的,猶如一隻落湯雞,頓時把嘴一瞥,說:“不打表。”
陸弛哪裡還顧得上打不打表?他連忙收了傘,坐進車裡,心知司機趁著大雨肯定會坑自己,於是報了個附近的酒店。
透過後視鏡,司機斜了陸弛一眼。他一邊陰著張臉發動車子,一邊念叨著說:“這麽點路,打什麽車啊,燒包啊。”
一路上,陸弛的手機“叮叮叮”的響個不停,一會兒是周晏禮打來的電話,一會兒是於葉和客戶發來的信息。
他沒理會周晏禮的電話,依次點開同事和客戶的消息,耐著性子逐條回復。
到酒店後,司機漫天報了個八十塊,陸弛也無力跟他討價還價,快速掃了個碼付款了事。
等到住進酒店,陸弛顧不得換下自己淋濕的衣服,便又打開了電腦。
這是新一年的第一天,他拖著疲憊的身體、壓抑著煩悶的心情,挨著狂風暴雨的摧殘,忍耐著饑腸轆轆,在酒店裡處理著浩如煙海又枯燥乏味的表格。
陸弛自認為不是個對生活有很多要求的人。他適應力很強,再怎麽艱難的環境也能泰然自若,再怎麽奔波勞碌也可以自我排解。
可隨著年紀的增長,他越發覺得力不從心。
在上海這座匯聚了全國乃至全球優秀人才的城市,陸弛自知是最平凡普通的那個。
他沒有富裕的家庭,沒有社會資源,也沒有得天獨厚的天賦。
他不是名校畢業生,沒有海外學習經歷,也沒有研究生學歷。
他能依靠的,唯有自己的勤奮努力罷了。
他沒有太遠大的抱負,當初念書時,能想到的最好的出路無非就是去事務所工作,一畢業就能有一份足夠養活自己和周晏禮的薪水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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