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覺告訴他,自己一定從哪裡見過這個人。
女人目光尖銳而嚴厲,恍惚間,陸弛覺得自己面對的不是偶然碰見的陌生人,而是一名經驗豐富的刑警,自己則是審訊室中的嫌疑人。
陸弛突然沒由來的心虛起來,他幾乎不敢與這女人對視,嘴唇翕動,卻又不知該說些什麽。一種吊詭的氛圍縈繞在二人的周遭。
她究竟怎麽回事?
正當陸弛下定了決心想要開口詢問之時,女人的手機再次響起。
陸弛忽然松了口氣,他再次微微點頭致歉,大步離開了。
回家的路上,陸弛的腦海中仍不斷浮現起這個女人充滿審視意味的目光,哪怕車中開足了暖氣,那道幽綠的目光,審視的態度,仍讓他後背發涼。
他長呼出一口氣,用力甩了一下頭,不想再勞神費力地思考這些莫名其妙的事情。
等紅綠燈的關口,陸弛扭動了一下後視鏡,他整理了一下頭髮,正欲將後視鏡掰回去,視線卻落在了後視鏡中的那輛藍色保時捷上。
他愣了半秒,轉過身向後看去,只見那輛藍色保時捷緊跟在自己的車後,可車上究竟是誰,卻始終看不清。
陸弛心中有些發毛,過了紅綠燈後,他朝著家中相反的方向開去。
琴島城區的道路蜿蜒曲折,高低不平,有大量的單行道,繞了幾段路後,陸弛再次看向後視鏡,而那輛深藍色的保時捷,仍舊跟在他的車後。
陸弛心中的懷疑更甚,卻一時抓不住頭緒,隻得默默記下了車牌號,而後暫按住胡思亂想的心緒。
抵達小區門口時,陸弛刻意沒將車停進院子,而是靠在了馬路邊。他坐在駕駛座上,遲遲沒有下車,直到他看到身後那輛保時捷揚長而去後,才稍稍舒了口氣。
陸弛拎著大包小包走進樓道,上樓前他靈光一閃,頓了幾步,忽然回頭朝樓外看去,卻什麽都沒發現。
他扯了扯嘴角,不再懷疑什麽。
吃過晚飯後,陸弛陪父母打了會兒撲克。等到九點多的時候,李蘭與陸長豐就要回屋休息了。
陸弛睡不了那麽早,便又看了會兒小說。
等到臨睡前,他一個人躺在床上,眼前又閃現出自己白天在商場的停車場與那個陌生女人四目相對的場景,以及自己身後一直跟隨的那輛藍色保時捷。
電光石火間,陸弛突然想到了那個女人究竟是誰。
他“蹭”地一聲坐了起來,冷汗直流。
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周晏禮的母親。
作者有話說:
今日份的更新√
第41章 我要見你一面
須臾之間,陸弛便覺得手腳發麻。他捏了捏自己的太陽穴,不由得苦笑。
看來時間真的是一劑良藥,不止磨平了他的心性,衝淡了他的愛情,連恨都消散在了雲煙之中。
曾經他以為自己一輩子都忘不了程紅雲與周建文夫婦,忘不了他們羞辱的話語與鄙夷的眼神,可十年過去,他竟真的忘了。
只是,當初的面容雖已模糊,腦海中的回憶也已泛黃,可那種刻入骨髓的窒息感,卻時隔多年依然清晰。
2013年,初夏。
陸弛結束了為期半個月的畢業旅行,再次回到學校時,已是畢業季。
六月份的校園,空氣中都是離別的味道。
許多同學等不到親手從校長手中接過畢業證,就早早地奔赴下一段旅程,而剩下那些留在學校中的,則沒日沒夜地聚在一起,在一場場的酩酊大醉中或歡呼著、或痛哭著,送走一位又一位同學。
陸弛還未從旅行的快樂中回過神來,便倏地被時間推進了滾滾而過、不曾停息的車輪之中。
他恍惚地看著身邊一位又一位的同學、朋友離開,措不及防地經歷著一場場道別。
他心裡有種說不上來的滋味,談不上多難過,心頭卻縈繞著淡淡的傷感。
如今交通這麽發達便利,就算天南海北,想見一面也總能見到。可他又清醒地意識到,或許有些人,此時一別,真的就再無相見之緣了。
不單單是同學、朋友,在這校園之中,還有陸弛無數個每天相遇卻不熟悉的同學,數不清的與他有著點頭之交卻沒留下聯系方式的路人。
甚至還有飯堂裡的打飯阿姨、校外的餐車中做扯面的大叔,還有和善溫柔的宿管以及凶神惡煞的閱覽室管理員……
或許畢業以後,再不會有見面的機會了吧。
陸弛在校園中度過了醉生夢死的一個禮拜,等到離畢業日期只差三天時,才想起自己還未租房。
於是,他又花了整整兩天的功夫,接連看了十幾套房子,總算將今後的居所定了下來。
陸弛不算個挑剔的人,新房子能住,老破小也可以,但周晏禮不一樣。他們早就約好了,等到陸弛畢業以後,周晏禮就會搬出宿舍,與陸弛在學校外同住。
陸弛早已拿到了E記的offer,薪資是六千八百塊一個月,雖不算少,但在上海這樣一個寸金寸土的地方,也著實稱不上寬裕。
而他又不想花周晏禮的錢,所以只能在能力范圍內找最合適的房子。
最後,陸弛租下的是套位於龍華地鐵站附近的房子,月租三千塊,離交大醫學院和E記都差不多只有半小時的路程。
這套房子雖然不新,既沒有電梯又是六樓,但好在小區很乾淨,房東將屋子打理得很好,稱得上是麻雀雖小五髒俱全,五十平方的面積,硬是分割出了擁擠狹小的兩室一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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