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知墨探頭左右看了一圈,沒看到什麽人影, 迅速將紙袋撈了進來, 打開一看, 裡面有好幾種藥, 退燒消炎止咳的都有, 十分齊全。
方知墨選出退燒藥按出一粒, 配著礦泉水把藥吃了,胃裡冰冰涼涼仍不太舒服, 還是去燒了熱水。
他抱著膝蓋,赤著腳踩在椅子上,迷迷瞪瞪等待熱水燒開。
燒水壺發出嗚嗚水汽聲,有些吵,又或許是退燒藥緩慢生效,方知墨困意慢慢散去了些,忽然想起——
不對,外賣好像是上不來樓的啊?
那剛剛是誰敲的門?
他突然一下就清醒了,摸出手機,給X回消息。
[小墨點]:……剛剛忘了說,我們宿舍外賣不能上樓的,要放在一樓自己去拿。
[小墨點]:你是請人幫忙帶上來的嗎?
[X]:嗯。
方知墨微微松了口氣,心想,這樣說來,他至少不是跟楚洵一樣,那麽巧還跟自己在同一棟宿舍樓。他看著對話框,打了行字,想了想,又一個一個地全部刪掉。
他往上滑了兩下,停下手指,果然看見幾句來自X的未讀消息,時間昨晚的和今早的都有,在他睡著之後、醒來之前。
“雨很大”、“你淋到了嗎”、“晚安”、“醒了嗎”、“天晴了”,等等。
但方知墨都沒回,就跟前些天一樣。
但前面那幾天是故意不想回,昨天則是因為生病太難受,真的沒看見。
所以他才會覺得方知墨“徹底不打算理他了”?
甚至還特地打來電話詢問。
可他又為什麽會在意自己有沒有回他消息?
他大名實在不難打聽,換男女朋友如流水,甚至同系的學長都被他招惹得不輕,連孟宥都覺得過分。
方知墨只是有點兒膽小,頭一次喜歡上一個人,又怕自己動心太多,感情被習慣了遊戲人生的人辜負,所以一有一點點不對勁的苗頭,就打算先逃跑。
慫是真的有點慫的,但也算是他一直以來的一種自我保護的方式,就像蝸牛,外面的世界未必有危險,可最安全的地方一定是自己的殼子裡。
可他沒有想到……X會這樣執著地追上來。
方知墨實在看不懂他。
浪蕩成性、名聲在外的是他,但聲音好聽、在聊天時同自己處處合拍、關心自己、給自己買藥的也的確是他。
雖然都不是什麽大事,很可能又只是一個順手,可在此時此刻,方知墨還是有一點點心軟,至少,他沒辦法在此刻繼續對向自己散發善意的人刻意冷淡下去。
水燒開了,方知墨去倒了一杯,又兌冷水,到剛好可以下口的溫度。
他慢吞吞抿了一口,慢吞吞打字。
[小墨點]:謝謝,我好多了。
[X]:嗯,吃了藥睡一覺。
[小墨點]:好>.
[小墨點]:對了,感冒藥一共多少錢?我轉給你。
這回對方沒立即回過來了,方知墨看著上方“正在輸入”了一會兒——
[X]:語音11's
方知墨一頓,伸手點開。
微啞的男聲再次回蕩在宿舍裡。
“先欠著吧。”
“等你下次不理我……再來找你要。”
還是方才通電話時的熟悉聲音,語氣卻輕飄飄的,不複方才的沉肅。說到最後幾個字時,方知墨甚至像能從裡頭品出一絲細微笑意。
既像在逗他,偏又聽起來很溫柔。
方知墨飛快掐掉語音,攥緊手機邊邊。
心臟突然克制不住的跳得奇快。
耳邊聽的是這句語音,滿腦子卻記起的是起方才通話時,對方那句“你別害怕”。
剛剛通電話的時候大概是思緒混沌,沒覺得有什麽,只是被哄得乖乖說了宿舍號,現在卻越想越臉紅。
要命。
這渣男究竟知不知道他的聲音很蠱人?
大概是知道的,不然哪有當渣男的資本,總不可能隻憑長得帥腹肌好看吧。
方知墨手指放在按鍵上,不知道該回復什麽,總覺得不管回復什麽,都像在回應他的曖昧。
他現在不想回應。
於是刪刪減減好幾次,乾脆隻回了一長串點點點過去,然後也沒有再等他的回復,直接關了手機,重新爬上床睡大覺。
只是就算躺著,也半天沒有睡不著,那陣心悸許久都沒散去,反而越跳越快,差點讓他懷疑剛剛吃下的是假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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燒退了,方知墨身上終於有了點力氣,披上外套,下樓去食堂吃了一頓飯。
但一碗粥喝到嘴裡毫無滋味,熬得軟糯的米都像刀在割嗓子,方知墨感覺後遺症有點兒嚴重,最後還是去了一趟校醫院。
被捅了兩下喉嚨,他才知道自己這場病並不光是因為淋雨,而是流感。
好在燒褪得夠及時,症狀已經不算太嚴重,醫生又給他開了盒特效藥,叮囑他好好休息。
流感不比普通感冒,沒那麽快好徹底,方知墨擔心傳染同學,身上又的確還不大舒服,加之一些別的他不想說出口的原因,總之一回宿舍就打電話給系裡請了假,又給媽媽撥去了電話。
家裡很快讓司機來接,方知墨收拾書包,回家住了幾天。
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日子過了好些天,在周四晚上,他接到了孟宥電話。
孟宥跟林芃一起,在附近和朋友聚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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