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太大,剛剛又在外面耽擱了不短的時間,他關門回身,頭髮還是濕漉漉的,冷得他打了好幾個寒顫。
找出一條乾毛巾罩在頭頂先揉了揉,又給吹風機插上電,一邊吹頭髮,一邊又想起方才的情形。
仍然覺得不可思議。
明明是那麽高挺的個子,所以方知墨懷疑自己是瘋了,才覺得自己好像有點從他的表情和背影裡看出“落寞”兩個字,差點以為自己幹了什麽很過分的事情。
所以,要不是楚洵及時開口讓他“回去”,說不定自己就腦子一抽,真答應了去那個什麽鬼講座。
可能人在落寞的時候,看誰都有自己的影子?
但話又說回來了,楚洵那副模樣,又好像比某個人輕飄飄的“OK”和“行”,看起來還要在意得多。
陡然想起X,方知墨情緒一下又低落了下來,像原本輕飄飄走在雲端,又一跌回到平地。
撥弄頭髮的動作也跟著慢了下來。
等頭髮吹到半乾,方知墨還是沒忍住,摸過手機,翻出微信。
和X的對話框仍舊停留在那條下雨了帶沒帶傘的問句後。
方知墨看了一會兒,將手機鎖屏,收拾了洗浴用具,準備去浴室洗個熱水澡。
正打開門,卻又忽然想起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等。
孟宥打聽來的情報裡說,魏明軒跟楚洵同隊,還是同級。
那楚洵跟自己一棟宿舍樓,對方會不會也在?
一想到這個可能性,方知墨立時頭皮發麻!
他呆站了幾秒鍾,火速又關上門,猶豫了又猶豫,雖然在心裡唾棄自己一萬遍,但還是很慫地放下臉盆,重新拿出吹風機。
算了,就吹一吹好了。徹底吹乾,應該也不會感冒。
他將風力調至最大,對準腦袋狂吹了一波,只是一邊吹,還一個噴嚏接著一個噴嚏地打,眼淚水都要飆出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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窗外雨聲太大,雷聲轟隆,一陣接一陣。
方知墨這一覺睡得不算安穩,也昏昏沉沉,翌日一早,是被電話聲音吵醒的。
他在枕頭下方胡亂摸索,摸出手機,剛按下接聽,孟宥的聲音就從那頭傳了過來,嘰裡呱啦說了一大堆。
方知墨頭有點隱隱的痛,思維難得遲鈍,沒聽清對方在說什麽,也沒什麽力氣說話,隻胡亂“嗯”、“啊”了幾聲。
孟宥頓住:“你嗓子怎麽這麽啞?”
“啊?”方知墨張了張嘴,“啞了嗎?”
“你自己聽不出來嗎?跟破鑼似的。”孟宥頓了下,“你是不是感冒了?昨天淋雨了?”
方知墨動了動眼皮,摸了下額頭,又放下,有氣無力道:“應該沒有吧,摸著腦袋……好像沒有很燙,可能就是沒有睡好。”
“那就好。”孟宥又說,“昨天雨太大了,說是下了五個東湖,外面基本全淹了,連地鐵都安的防洪欄呢,所以我跟芃芃直接在網吧裡睡了一夜,現在人都快不行了。不過現在雨停了,路上水也快清乾淨了,本來想喊你一塊兒出來吃飯的,但聽你這嗓子……你想出來不?”
“不了……”方知墨有氣無力道,“隻想睡覺。”
“那行,估計這會兒車也不好打。”孟宥也不意外,“你好好待著休息吧,多喝點兒熱水。”
掛斷電話,寢室裡又陷入安靜,那陣頭疼愈發明顯,方知墨原本想點個外賣,但劃拉了兩下屏幕,就實在撐不住,將手機扔到一邊,繼續閉眼睡了。
再醒來時簡直不知道何年何月身在何處,太陽穴一跳一跳,腦袋重得要命,仿佛有人拿大錘子在他腦海裡哐哐猛砸。
他迷瞪了一會兒,伸手再一摸額頭,就被觸及的溫度嚇到。
……好像發燒了。
短短半小時的時間就燒到燙手的程度,不必量體溫也知道肯定是高燒。方知墨成年後還沒這麽嚴重的感冒過,緩慢思索了幾秒,覺得大概應該先買個藥。
剛摸過手機,打開外賣軟件,還沒等費力地思索應該買的退燒藥名稱,就彈出來一個語音通話邀請。
一般會給他打來的也只有孟宥,方知墨掃了眼對方那個熟悉的黑乎乎頭像,下意識地就按下接聽。
正好,要孟宥幫忙帶點藥回來。
結果他還沒說話,那頭便傳來一道有些熟悉的男聲,比上次語音裡多了幾分啞意——
“終於理我了。”那人說,“我還以為你不會接我電話。”
“……”
方知墨呼吸都屏住了。
他花了兩秒鍾,先從這道被電流渡得有幾分失真的低沉男音,和這幅總之不可能是孟宥會有的淺淡失落語氣裡,認出對方是誰。
他一下哽住。
不是孟宥,是X。
自己又看錯了頭像。
……他們兩個這個像得要命的頭像,到底什麽時候可以換掉?
手中握著的手機一下燙得仿佛山芋,溫度都快趕上額頭的溫度。
方知墨第一個念頭就是掛掉,假裝是貓不小心碰了手機屏幕——
以兩人現在的關系,這無疑是一個相當越界的行為。
先不說兩人聊天這麽久,最多也只是互相發過幾句語音,不管魏明軒這個人實際如何,至少在跟方知墨聊天時,表現的是相當有分寸感的。
更何況,方知墨刻意冷了對方這麽多天,他發什麽自己都不回,是人也應該知道是什麽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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