掃視一圈,卻沒看到俞栗的身影。
宴時庭皺緊眉頭, 腳步一轉,朝著亭子附近的小溪邊跑去。
“俞栗!”
俞栗正抓著一棵纖細的小樹往岸邊走,忽地聽到了宴時庭急切的聲音。
他抬起頭,看到宴時庭正向他跑過來。
那張臉上, 是他從未見過的慌亂神色。
俞栗微微一怔,就這麽一會兒的工夫, 宴時庭就來到了他面前。
俞栗見他緊抿著唇, 渾身上下還散發著低氣壓,連忙安慰道:“我沒事的……”
宴時庭嘴唇緊繃著,沒有說話。
他眼神快速地將俞栗打量一遍, 沒發現什麽傷口。
只不過俞栗正踩在溪邊的淤泥裡, 兩隻腳都陷了進去。
抓著那棵小樹的手上還有擦傷,也不知道是怎麽來的。
宴時庭眼神沉了沉,將傘塞到俞栗手裡, 單手攬著他的腰,將人從淤泥中提了出來。
俞栗:!
他還在驚訝中, 又聽見宴時庭低沉的嗓音:“腳有沒有受傷?”
俞栗搖了搖頭:“沒。”
只不過淤泥進到了運動鞋裡, 很不舒服。
也不知道什麽時候變得這麽嬌氣了,小時候他還光腳踩在地裡抓泥鰍呢。
俞栗懊惱地咬了咬唇。
宴時庭深深看了他一眼, 忽然轉過身在他面前半蹲下。
“上來。”
俞栗懵了。
這是要背他的意思嗎?
他猶豫了會兒,道:“我沒受傷, 可以自己走的。”
宴時庭只是冷聲重複:“上來。”
雨水已經將他的頭髮打濕,俞栗見狀,也不好再僵持,舉著傘手腳僵硬地趴到宴時庭背上。
宴時庭雙手握成拳,沒讓掌心直接碰到他的大腿,托著他穩穩起身向山下走去。
雨慢慢下大了,路面變得很難走。
但宴時庭的步伐很穩,托著他的手很有力,一點都沒讓他感到顛簸。
俞栗一手環住宴時庭,一手努力撐穩了傘。
雨珠打在傘面上,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音。
聽著那沉悶的聲音,俞栗想了想,問道:“你是擔心我又滑倒,會摔到孩子嗎?”
不等宴時庭回答,他繼續道:“你放心,我會保護好它,不會讓它受傷的。”
俞栗當然也不希望他的孩子出什麽事。
所以在踩到亭子台階邊緣之後,他朝著溪裡倒去,那一瞬間他隻想到了要保護孩子,便隨手緊緊抓住溪邊的小樹,勉強穩住身形。
也因此,手上留下了抓住小樹時摩擦出來的傷。
俞栗說完,宴時庭腳步微頓。
在俞栗看不到的地方,他喉結滾動,躊躇良久,只是道:“沒有。”
可又該怎麽解釋呢?為了孩子結的婚,沒幾天卻又否認了自己關心孩子?
宴時庭沉著臉不再說話了,穩穩背著俞栗下山。
俞栗也沒察覺到他的異樣,將傘拿低了些,免得風太大吹得傘晃來晃去的。
一路無言。
……
來到山下的一家便利店外,宴時庭給司機打了個電話。
在等司機過來的時候,宴時庭到便利店買了毛巾和濕巾。
不一會兒,司機開著車來到了兩人面前。
上了車後,宴時庭將毛巾和濕巾遞給俞栗,“擦擦,小心著涼。”
“嗯。”俞栗接過來,將濕透的頭髮擦了擦。
轉頭看見宴時庭還在滴水的頭髮,俞栗手頓了頓。
他猶豫著,遞出毛巾:“你也擦一下吧。”
宴時庭看了他一眼,沉默著接過。
俞栗收回手,余光突然瞥見林家榮她們三人正從山上跑下來。
這雨來的突然,三人也沒帶傘,不過林家榮和俞欣頭上頂著王建峰的皮衣外套,看上去頭髮沒怎麽濕。
而王建峰在二人身後,脫下外套後身上就只有一件單衣,渾身上下已經濕透了。
俞栗怔怔地看著她們。
宴時庭也注意到了三人。
他到便利店買傘時,店裡就已經只剩下了最後一把傘。
宴時庭收回視線,看了眼俞栗,把腳邊的傘遞給司機,道:“車子靠邊,把傘給她們吧。”
話音落下,俞栗朝著他看了過來,眼神有些緊張。
司機接過,又問了一句:“宴總,車上還有一把應急的傘,要不也一起給她們?”
“嗯。”宴時庭頷首。
“好的,宴總。”司機應了一聲,緩緩將車開到了王建峰身邊。
在車停下之前,宴時庭將隔板升了上去。
俞栗握緊手裡那包濕巾,偷偷松了口氣。
車窗上貼著防窺膜,他能看到外面的媽媽和妹妹,她們卻不能看到他。
司機降下了副駕駛座的車窗,衝著王建峰喊道:“大哥,雨太大了,你們把傘拿著吧。”
他說完,將兩把傘遞了出去。
王建峰一愣,“這,這怎麽好意思……”
司機看了眼隔板,喊道:“拿著吧,我老板……我開車呢淋不著雨。你們得走到前面才能打到車,遮遮吧。”
王建峰看了眼林家榮和俞欣,才接下了傘,“謝謝兄弟。”
說完他卻直接轉身,將兩把傘都遞給了林家榮和俞欣。
俞栗看到三人似乎互相說了些什麽,最終林家榮和俞欣共撐一把,王建峰撐另一把稍微小一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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